装修师傅有些疑惑了,“这位小姐,您还真是奇怪,哪有人的家里墙纸要亮得扎眼的?”
“我家就是要这样子的啊。”沈小兔回答得理直气壮。
装修师傅不由得笑了起来,想了想,又问道,“那,这个墙纸您还要不要贴呢?”
“我也不知道啊,”沈小兔茫然地看着装修师傅手中那个明明已经很亮,可还是被她说成太暗的墙纸,喃喃道,“真的就没有比这个再亮一些的颜色了吗?”
站在一旁的装修师傅微微侧过脸来凑近她,悄声道,“这位小姐,就现在这个颜色也只有你一个人敢用,我们是根据您的特殊要求制作的,这个颜色就已经太艳了,一般的人家都不敢贴的。我们做了这么久的装修工,还从来没有帮人家贴这种颜色的墙纸呢。”
“是这样吗。”沈小兔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转过头去向丈夫求助,“小新,我要怎么办才好呢?”
慕新砚懒洋洋地从杂志里抬起了目光,淡淡看了一眼装修师傅手中的墙纸,微微笑道,“嗯,还是再亮一点比较好。”
沈小兔狐疑地问道,“真的么?”
两个装修师傅已经目瞪口呆,“这位先生,您也觉得这个颜色还不够亮么?”这两口子的品味还真是……真是有够特别的。
“嗯,是不够亮。”慕新砚淡淡说道。
两个装修师傅目瞪口呆地互相看了一眼。
慕新砚放下了手中的杂志,淡淡道:“一共应该是多少钱?我现在付给你们。”
“那这个墙纸……”
“不用换了。”慕新砚淡淡道。
“哪里有收钱不做事的道理?”年纪大一点的师傅踌躇了一下,想了想又道:“慕先生,慕太太,要不然你们再选一选其他的颜色,看看有没有你们喜欢的?”
慕新砚微微笑了笑,站起身,走了过来,淡淡道:“不用了,既然我妻子不满意,那么,就不用了。”
“……”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装修师傅愣了好一会儿,才将价格报给了他们。
慕新砚忽然想起自己的钱包放在了楼上,于是问身边的妻子:“小兔,你钱包带在身上没有?我的放在楼上了。”
沈小兔一笑:“有。”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包,一脸得意的笑容。
慕新砚竟然也有求她沈小兔结账的那一天!
可是一打开钱包,沈小兔便笑不出来了。钱包里层层叠叠装的全都是各种各样的卡,信用卡,会员卡,贵宾卡……却是一分钱现金也没有。
沈小兔苦下了脸,瞪着空荡荡的钱包,咕哝道:“习惯刷卡了,钱包里忘记放钱。”
慕新砚笑着摇了摇头,正迈开步子要上楼去取,却听见沈小兔傻乎乎地问了一句:“师傅,刷卡行么?”
黑线。
慕新砚加快了上楼的脚步,似乎想要快一些远远地逃开这个丢人的是非之地。身后装修师傅的声音也渐渐淡去:“小姐,您可真逗啊,哪有人装修房子还可以刷卡的啊,我们也不能把刷卡机带在身上不是?”
装修师傅拿了钱离开,口中似乎还在咕哝着些什么,但是慕新砚已经不再去听了。温柔的目光望向自己的妻子。
“干脆你画吧。自己喜欢什么就画什么。”慕新砚站定,伸出手来将沈小兔垂在脸侧的长发轻轻地挽到了耳后,“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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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好?当然不好!沈小兔在心中这样想着。
“怎么?颜料你不用担心,我让人送你喜欢的过来。”
“不是颜料的问题……”沈小兔走到沙发旁,拿起遥控器将电视打开,“问题是……我不想画。”
慕新砚坐在沈小兔的身后,伸出手来轻轻地揽着她,“恩?为什么?”
“不为什么。反正……就是不想画。”沈小兔将腿蜷缩起来,脚丫踩在沙发的边缘。
“……恩。”慕新砚低下头,将自己的头靠到了沈小兔纤弱的肩膀上。
轻轻地咬一口,再咬一口。
“……”沈小兔慢慢地皱起了眉头。
“你不能强迫我。”沈小兔终于忍不住,转过头去,大声地冲着慕新砚说道。
慕新砚的笑容温柔的弯了起来,“我没有强迫你。也永远不会。”
沈小兔怔了怔,别开了头去,低低的说,“反正,我现在就是不想画。”微微挣扎了一下挣脱了他的环抱,低声道:“我去拿水喝。”
“小兔。”男人从身后温柔地环紧了她,似乎带着些不知名的歉意。“对不起,那么久的时间,没有陪在你身边。”
沈小兔微微呆了呆。
原本有些闷闷的心情因为这一句话有些莫名其妙了起来。
忽然,沈小兔灵光一现,“小新,我想画你,好不好?”
慕新砚微微一愣,眼底似乎还带着些诧异。
“不可以吗?”沈小兔问。
慕新砚沉默了片刻,淡淡道:“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沈小兔轻轻眯了眯眼。
“那,我想画裸体的,可以么。”某人开始得寸进尺。
“……”
“不可以吗?”沈小兔又问了一句。
“哎。”慕新砚抬手轻轻抚了抚额际,“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也不是不可以……
直到这个提议真的实行了,沈小兔才终于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这个提议真的真的很糟糕。非常糟糕。
因为某模特的态度很不专业,画着画着就下道了。
而第二天,老爷子便去了加拿大。
美其名曰“疗养”,“放松身心”,说白了就是为了让慕新砚和沈小兔一家四口多一些自己的时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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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将海滩上两个小小的影子拉长,月白手中摆弄着在海滩上捡到的海星和贝壳,蹦蹦跳跳地跟着风清走在回家的路上。
“锅锅,你背我回家好不好?”月白揪着男孩的衣角,开始耍赖。
风清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月白的前面蹲下身来,淡淡道:“上来。”
月白“咚”地一声跳上了风清的背,男孩站起身来,托了托背上的人儿,不由得在心中低咒着,现在他终于知道了,月白这股子赖皮的劲儿到底是和谁学来的。
“锅锅。”趴在男孩并不宽阔的背上,小月白低声道。
“嗯。”男孩轻哼一声。
“长大以后我要嫁给你好不好?”又问了一次从前问过的那句话。
男孩的俊脸微微有些红了,低声斥道:“不——行!”
“为什么啊?上一次你还说好的。”慕月白轻轻撅了撅小嘴,肉呼呼的小手去来回揉搓哥哥头上幽黑的柔软的发。
“因为咱们两个是兄妹。”风清说这话的时候,似乎还带了些许的无奈,声音淡淡的,却是迟钝的月白没有听出来。
“可是妈妈就嫁给爸爸了啊。”月白不解地问道,似乎还有些不服气。
“那是因为爸爸和妈妈两个人不是兄妹的关系。”
“那咱们不做兄妹,咱们做爸爸妈妈吧。”月白眨着星星一样的大眼睛,开心地叫道。
“……”
“哎呀,好不好嘛,好不好嘛。锅锅?”见风清不做声,小月白又开始耍赖皮,样子像极了她的妈妈。
“不好。”
“可是妈妈说过了,能够永远和你在一起的人,只有你的新娘子啊。”月白撅了撅小嘴,胖胖的双下巴轻轻地磕了磕哥哥的肩膀。
“没关系,就算是这样,我们也会永远在一起的。”
斜斜的橙色阳光静谧地映在男孩的眸子里,过了好一会,他才轻轻地眯了眯眼,温声道。
他虽然年纪很小,但脸上的线条却是带着几分坚毅。
“锅锅,那边有只狗狗,咱们把它捡回家去养吧。”月白两只眼睛骨碌碌地转着,看到路边一只银灰色与白色相间的英国古代牧羊犬,便没有留意到风清一本正经说的话。
“……”男孩不由得咬了咬牙,“慕月白,把脸靠前一点。”
月白不明白风清要做什么,但却还是讨好地把自己圆圆的小脸凑到了前面,在风清的脸上蹭了蹭,却被男孩一头碰了回来。
“锅锅,你干嘛要撞我?”慕月白一脸的委屈,叫道。
“因为我现在,很,不,爽。”男孩微哼了一声。
“……”
被撞了一下的月白安分了一段时间。
过了不一会儿。
“锅锅,我们把那只狗狗捡回家吧,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嘛。”小月白依旧像是十万个为什么一样穷追不舍。
“笨蛋,那狗长得那么干净,又肥肥胖胖的,身上还穿着衣服,一看就是有人养的。”
“那咱们偷偷的把它捡回家吧。”
“……”
转过了街道,便看到了他们所住的那座房子。
“小兔,开门。”慕月白站在门口,放开喉咙大喊道。
白色的大门开了,清秀的女子站在门口,身上系着个围裙,清澈的眸子瞪了瞪两个小孩,又狠狠地把门摔上。
“锅锅。”慕月白这下有些委屈了,“妈妈为什么要把我们关在外面啊?”
男孩无奈地翻了翻白眼,“你现在倒是知道应该叫妈妈了。”
慕新砚刚刚从书房走出来,便看到妻子趴在门边,从猫眼中向外看着些什么,唇边渐渐地弯起了深深的笑意。墨染的瞳眸里的清冷已经渐渐褪去,目光越发变得温柔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