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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明得像是金色的水晶。
沈小兔站在幼儿园的门口，看着月白走进教室，脸上挂着淡淡的幸福笑容。
想起昨晚慕新砚低哑的一句话，和他悲伤的眼神，心中忍不住又是微微一痛。犹自站在那里，直到上课铃响了起来，沈小兔才转身离开，这才惊觉周围已经没有人了。
自嘲地笑笑，自己昨天不是很高姿态么？如今又在这里没出息地胡思乱想什么？
“沈小兔。”身后传来一个女人清浅的声音，沈小兔微微一怔，转过身去看向她。
是唐媛。
心中又是一痛，沈小兔不着痕迹地笑笑：“是唐小姐啊。来送孩子上学么？”
“是啊。”唐媛也是淡淡一笑，走到她的身边，动作极其自然地挽着她的手臂，笑道：“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说。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刻涌上了沈小兔的心头，但是唐媛态度诚恳，她又不好拒绝，于是也只好笑笑道：“好吧。”
两个人在一家咖啡厅坐了下来。
“小兔，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唐媛轻轻地搅着杯中的咖啡，微微笑着，柔声道。
沈小兔只觉得背后一凉，却是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变，喝了一口卡布奇诺，淡淡道：“唐小姐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多年的历练，似乎已经让沈小兔学会了宠辱不惊的本领，而戒备之心也变得愈加强烈起来。唐媛叫她做“小兔”，而她却只叫她“唐小姐”，疏远的感觉只从简单的一个称呼上面便显现了出来。
但唐媛似乎也并不介意，只是淡淡一笑，道：“其实慕新砚心中爱的，一直都是你。”
沈小兔心中猛地一震，顿了顿，笑道：“唐小姐，不要胡思乱想了。慕社长不是那种愿意委曲求全的人，如果他真的还爱着我，那么他绝不会同你结婚。所以既然你们在一起了，你就应该要相信他现在只爱你一个人。”
唐媛轻笑了一声：“小兔，你就不要再安慰我了。昨天你拒绝了他，他喝醉了，躺在沙发上，口中叫的都是你的名字。都说酒后吐真言，一个男人真正的感情，只有在喝醉之后才能够吐露出来。”
沈小兔微微一怔，心中好不容易强压下去的疼痛再次漫了上来。
他喝醉了？
不是说千杯不醉么。
那么，究竟是要喝多少的酒，才能够醉得不省人事？
心中抽痛着，沈小兔依旧强颜欢笑：“唐小姐说笑了。醉酒之后人的神智是不清醒的，很容易胡言乱语。请唐小姐不要放在心上。况且，我也有自己的生活，等到海洋庄园的项目结束之后，我保证，绝不会再出现在慕新砚的眼前一次。”
唐媛轻笑一声：“小兔，你可以带着孩子躲得远远的，但是却也阻止不了慕新砚心中想着你。况且现在他已经知道了，月白其实是他的女儿，所以我想，如果你就这样离开，他必定会将整个世界翻过来也要找到你。”
“那唐小姐想要我怎么样？”沈小兔心中冷笑着，口中却还是不失礼貌优雅地淡淡问道。
唐媛微微一笑，淡淡回答：“让他恨你。”
心中一凛，沈小兔猛地抬头，望进唐媛的眼眸中。
那双漂亮的水眸，依旧是泛着浅淡而温柔的波光。仿佛刚刚那句如同利刃一般刺进人心里的话，并非出自她的口中。
沈小兔冷笑：“我又为什么答应你的条件呢？”
唐媛不紧不慢回答：“道理很简单。慕新砚知道了月白是他的孩子，必定会放不下，而我又不会无故同意和他离婚。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慕新砚和我离婚不成，那么必定就会打孩子的主意，而我们现在是双亲家庭，如果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孩子的问题，恐怕将孩子判给我们来抚养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如果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觉得你应该会同意按我说的去做，断了慕新砚一个念想，让他恨你，让他从心底对你和那个孩子死心，这样，我想对你，对孩子，对慕新砚都好。小兔，你说呢？”
那样亲昵的称呼，却是用最温柔的语气向她陈述着一个最残酷的现实。
心中狠狠地一痛，沈小兔紧紧地咬着已经有些发白的下唇，直到口中弥漫着血液腥甜的味道，她才终于松了口，淡淡道，“好，按你说的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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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数分钟之后，两个人依旧面对面地坐在那里，唐媛依旧不紧不慢地搅着杯中的咖啡，却不曾喝一口。而沈小兔佯装无所谓地翻阅着手中的杂志，唐媛并未注意到，她的指尖是微微颤抖着的，脸色，亦是白得有些吓人。
唐媛的手机忽然微微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手机看了看，又再次抬腕看了看时间，轻咳了一声，道：“小兔，你和慕新砚那么深的感情，说实话，我真的很羡慕，当初你们经历了那么多的生离死别，可是现在好不容易相遇了，而且你们的孩子也健在，你又是为什么一再拒绝他呢？其实你们现在再在一起，还是来得及的啊。”
沈小兔轻啜了一口咖啡，道：“唐媛，其实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有些事情，不仅仅是你不知道，就连小新也不知道。我曾经做了一件让我一生都觉得愧疚的事情，这么多年过去，我受不了自己心里这样的折磨，所以，真的没有办法再在他身边留下。”
唐媛微微一怔：“究竟是什么事情？难道说，当初你和慕新砚在一起，是为了他的权势，地位或是钱财？”
沈小兔冷哼一声，摇摇头：“唐媛，你以为我会是那么蠢的女人么？当初他的财力势力都不如现在，我和他在一起，而现在他变得比从前更优秀，我又偏偏要远离他？况且，我虽不是什么高尚的人，却也并非那种肤浅的女人。”
“那是为了什么？你们那么相爱，你会做什么事情是能够让自己羞愧至此，连再和他在一起都不敢？莫非你的孩子，是和别人……”
“孩子，的确是他的。”
唐媛皱了皱眉，脸上的表情疑惑不已：“那又是为了什么？”
沈小兔在心中冷笑，唐媛，你的演技，果真是这般高超。
口中却还是平淡带些愧疚的语气：“唐媛，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一次偶然，看到他昏倒在那里。”
唐媛笑道：“这我知道。听说你那个时候背着他去医院，后来你们又住在一起？”
沈小兔点点头道：“没错，我们是在从那之后就慢慢地走近了。但是，那并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我心中想到的是什么吗？”
唐媛没有说话，淡淡地看着沈小兔，微微蹙起的眉心却是透了些许淡淡的疑虑。
沈小兔轻笑一声：“我还以为，我是看见了鬼。”
“看见了鬼？”唐媛惊讶地重复道，随即又笑着说：“小兔，你是在开玩笑的吧？慕新砚长得那么帅，任凭哪个女人看见他，都会觉得自己是看见了传说中的王子，怎么唯独你就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没有开玩笑。只是，如果你曾经知道一个人死掉了，后来却又看到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容貌的人，你会不会觉得自己看到了鬼？”
“一模一样的容貌？怎么可能？！我觉得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找到和慕新砚一样帅的人。”唐媛的惊叹声响彻了整个包间。
沈小兔冷笑一声：“唐小姐，你还别不信。真的是有这样的人存在着的。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死去的慕夜恒的弟弟。”
唐媛低呼了一声：“你认识慕新砚的哥哥慕夜恒？”
沈小兔微微一笑：“我并不认识他。但是，他的死，和我有关。准确地说，害死慕夜恒，我也有份。”
唐媛美丽的容颜现出惊骇的神情，惊呼道：“砚的哥哥慕夜恒，不是被他的异母哥哥慕腾宇从山上推下来摔死的？”
沈小兔在心中暗暗地再次夸赞了一遍唐媛的演技，淡淡道：“具体是哪一年，我记不大清楚了，总之是我在上大学的时候。但是当时的情景我确实记得很清。那个时候，我不用家里的钱，常常一个人去做些零碎的兼职，记得有一次是做家教直到很晚，天已经有些黑了，我乘公交车回学校，经过了一条很黑的巷子。其实明明旁边是有大道的，只是我错就错在太懒了，贪图那条小道很近，便从那里走了过去。在小巷里，我遇上了慕新砚的异母哥哥慕腾宇，还有他的手下。他们把我捉走，一直到了一座小山上。”
唐媛脸上表情依旧保持着惊讶的表情不变，仿佛真的是在听一个令人不可思议的故事。
“那一次，是我第一次看到慕夜恒，也是最后一次。”沈小兔淡淡道，“当时我只记得自己在心中暗暗赞叹了一下，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帅的人。我记得慕夜恒见到慕腾宇的时候，皱着眉淡淡地说了一句：‘你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但是慕腾宇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叫人来把我放在了悬崖边的一棵树上。并没有绑任何的绳索，只是就那样把我放了上去。没有想到慕夜恒是那么好的人，他当时就急了，爬上去救我，自己摔下了悬崖。”
唐媛掩着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