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缱，醒醒！醒醒！出事了！”
南羡焦急的声音闯进苏缱的意识里，“缱缱，你快点醒醒！姑奶奶出事了！你醒醒啊！”
苏缱迷迷糊糊醒过来，听见“姑奶奶出事”几个字，一个激灵，立马睁大眼睛，错愕地问：“你……你说什么？”
“姑奶奶今天一早从楼梯上摔下来，现在在医院抢救，我们得快点赶过去！”
听完，苏缱二话不说掀开被子，光着脚快步跑出房间，慌张得像是个小孩子，险些摔跤。
好在司若朋在旁边，正好扶住她的胳膊，“苏小姐，南姑奶奶固然重要，但是你也要注意自己的状态，有什么异样，一定要及时告知我。”
“我会看好她。”
南羡赶上来，直接拉过苏缱的手，两人迅速离开房间，留下司若朋和姜俏互相看了一眼，“我送你回学校。”
“好，谢谢司医生。”
……
医院。
从电梯走出来时，苏缱已经心慌得有些走不动路，勉强靠着南羡的手往前走，看见走廊里的南骁时，那一幕一下子击中她的心脏。
向来镇定自若的南四爷，此时倚靠着墙壁，蹲在抢救室门边，双手抱着脑袋，在阴冷的光线衬托下，他周身笼着极其强烈的无助和脆弱气场。
脆弱……
苏缱怎么想不到，有一天这个词会在强大的南四爷身上出现。
走近时，那种一碰即碎的感觉越发明显，她不自觉地放轻脚步，放轻动作，缓缓蹲到南骁身边。
“四爷。”
她的声音很轻，只够南骁听见，他没有回应，抓着头发的手收紧了，肩膀也在隐隐发抖。
他在用尽一切力气反抗心里的恐慌，像极了被关在笼子里的老虎，而他的眼前，有人正举着一把枪，随时准备射击他的胸口。
苏缱从未见过南四爷这么害怕的样子，心脏疼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四爷，姑奶奶不会有事的，你别这样……”
“四儿。”
南羡的声音落下来，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称呼南骁，难得的，有了哥哥的样子。
“姑奶奶她吉人自有天相，她不会出事的，她还需要依靠我们，你不能先把自己逼倒了。”
“二哥说的对，姑奶奶一会出来，还需要我们照顾她呢，要是被她看到你这个样子，肯定会很担心的。”
“对不起。”
南骁的声音很低，却还是能听出来声线颤抖，满满的压抑感，“我想一个人待着。”
“四爷……”
苏缱还想说什么，肩膀就被南羡摁住，“让四儿待会吧。”
苏缱看着南骁许久，再怎么不放心，也只能咬咬牙站起身，顺势给一直站在对面的于舜一个眼色。
于舜心领神会，看了看南骁后，迈开步伐跟在苏缱他们背后，来到走廊的拐角处。
不等苏缱问，他便主动交代：“姑奶奶一直有高血压，今天会从楼上摔下来，估计是心脏血管出了问题。刚才有护士出来简单说了下情况，心脏和头部都需要动手术，再加上姑奶奶年纪大，医生直接下病危通知书了。”
听完这番话，有一瞬间，苏缱眼前一黑，心脏挨了重重一击，久久缓不过来……
南羡深呼吸一口气后，问：“成功率有多高？”
于舜摇摇头，神色颓败，“医生连三成的把握都没有。”
“好。”南羡语气平缓，“只要还有一点点希望，我们就不应该现在放弃，我相信姑奶奶，她能挺过来。”
“可是……”苏缱眼眶湿润，喉咙紧得有些说不出话来，“我……我好害怕……”
“别怕。”南羡抬手摁在苏缱脑袋上，“姑奶奶在里面躺着都不怕，你怕什么？”
“姑奶奶她都……”
“她要是能清醒着跟你说话，肯定会说她一点也不怕，不就是挨两刀吗？她老人家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二哥……”
苏缱抬头看向南羡，对上那双眼眶通红的鹰眸，心底一颤，二哥也是在强撑着啊，强撑着做出一个哥哥的样子。
南姑奶奶还在，他们就都是孩子，万一……
苏缱不敢往下想，用力攥紧双手，一字一顿道：“二哥，我们去等姑奶奶平安出来。”
……
手术持续八个小时。
窗外飘来大朵大朵的铅云，狂风肆虐，先是飘起小雨，紧接着雨点变大，砸在窗户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灌满整条空荡的走廊。
南骁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像是一座雕像，冰凉且孤寂。
而苏缱一直盯着抢救室上面的红灯，以至于灯灭了，眼前还有一小块光斑，一时反应不过来。
抢救室的门打开，主刀医生走出来，南骁扑上去的瞬间吓了他一跳，“姑奶奶怎么样？”
“手术还算成功，只是姑奶奶现在还昏迷不醒，需要进ICU观察一段时间，她醒过来，才是真正的成功。”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南骁眯起眼，透着危险，冷冰冰地逼问：“你只需要告诉我，你能不能救回她？我不要模棱两可的答案。”
“四爷，我是一名医生，我不是神仙，我没办法……”
“你必须救回她！”
南骁一声怒喝，着实震慑到医生，他惊慌失措地看着眼前如同恶魔的男人，“四爷，对不起，我真的不能给你一个确定的答案。”
“嗯，我们知道了。”
南羡扣住南骁的手，朝着医生露出一个微笑，“辛苦你了，我家四儿就是担心姑奶奶，才会这样，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医生趁机将白大褂从南骁手里抽出来，战战兢兢地看一眼南羡，“二少，谢谢你的谅解。”
“应该的，你也累了，快点回去休息吧。”
“好。”
眼看着医生走开，南骁的手还被南羡紧紧抓着，满心的烦躁不安逼得他快要疯掉了，狠狠地低吼一声：“放开我！”
然而，南羡的气势没有丝毫逊色，甚至还压过南骁一筹。
他沉声呵斥：“我放了你，让你去揍一顿那个刚辛辛苦苦把姑奶奶从死亡边缘拽回来的医生吗？南骁，你要疯也要有个度，别胡乱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