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城。
两个小时前。
无星无月的夜晚，丝绸基地到处漆黑一片，亮着灯光的道路上人烟稀少，一抹矮小的身影出现时，并没有引起注意。
直到小楼大门打开，灯光打在那人身上，守在小楼附近的两名男人才急忙打了一通电话给封易。
另一边，封易刚忙完，就接到手下来电，“封哥，我们看见老姚进了乔国豪家门。”
“你没看错？”封易冷声问。
上次把老姚抓去见南骁后，从他那里拿走账本，当时就给了他一笔钱，让他离开桑城，还是封易亲眼看着他上火车。
临走前，老姚还再三保证这辈子都不会踏进桑城半步，连不得好死这种毒誓都说出口。
现在怎么可能出现在乔国豪家里？
“封哥，我一个人还有可能看错，但是另一个兄弟也认出来了，老姚那身材整个丝绸基地都找不到第二个！”
听了这话，封易起身拿起桌上的车钥匙，“你们在那里盯着，我现在就过去。”
……
自从管理权被南骁拿走之后，乔国豪就天天喝个烂醉才回到小楼，今天找不到人陪着喝酒，这才待在家里没出去。
晚上犯了酒瘾，他从酒柜里拿了一瓶茅台出来，倒进玻璃杯，就着一碟花生米喝了起来。
半瓶白酒下肚，乔国豪已经有些醉意，正打算再去拿一碟花生米，就听见门铃响起，只好放下盘子走过去。
“这大晚上的，谁啊？”
大门打开，门口站着的矮个子男人，冲着他得意地笑了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乔老板，我们又见面了。”
“是你？”
乔国豪认出他的模样后，一步上前，直接揪住他的领口拎起来，“你这王八蛋，都是你害得我现在一无所有，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乔老板，你别急着生气啊，我人都来了，不请我进去坐坐吗？”老姚眯着眼睛笑，透着老奸巨猾的神色。
乔国豪酒劲上来，往他脸上啐了一口唾沫，“呸！你个孙子，还想进来坐坐，老子送你去阎王殿坐！”
老姚抬起手抹了下脸，眼神顿时变了，“趁着我现在还能好声好气跟你说话，最好放我进去，不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你还威胁我？”
“对，我就是在威胁你。”
老姚拍了拍攥着他领口的手背，“乔老板，你该不会天真地以为，我只有南骁手里那本账本了吧？在你送我去阎王殿之前，怕是你得先进去牢里头蹲着。”
乔国豪气得磨牙，两人对视良久，乔国豪强忍下熊熊怒火，松开手，侧过身让他进小楼。
老姚背着手踱步进去，滴溜溜的小眼睛四下打量，“这老板就是老板，住的地方比我们这些小角色好上这些多呢。”
大门关上，乔国豪厉声问：“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我这不是担心乔老板会出什么差错吗？”
老姚走到客厅，看见桌上的茅台，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伸手拿起茅台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这酒不错，这么好的酒，你一个人喝就太浪费了，拿个杯子过来，我来陪你喝两杯，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
乔国豪攥紧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你等着。”
“行咧。”
老姚一屁股坐上沙发，等到乔国豪拿着酒杯过来，连忙抢到手里，先给自己满上一杯，一口灌下去，舒服得长叹一声，“啧，还是做老板好啊。”
乔国豪坐到另一张沙发上，铁青着脸看老姚，当初这人跟在他身后溜须拍马的时候，怎么就看不出来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早点发现，他就不会把那么重要的账本交给老姚去销毁！也不至于今天沦落到这种地步，阿猫阿狗都想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老姚看见他眼里的神色，就猜出个大概，“老板，这事情都过去了，现在你后悔也是没有用。”
“我看这事情未必是过去了。”乔国豪冷冷地笑了笑，“我就是怪自己当初没长眼睛，拿个畜生就当人看！”
“瞧你这话说的。”
老姚嗤笑一声，“你们这些老板都有一个通病，见到比自己弱的人，通常都会被这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给冲昏了脑瓜，都当我们是蚂蚁呢，你见过那个人会去研究蚂蚁的能力？”
“哼！”
乔国豪瞪了他一眼，伸手倒一杯酒喝下，“我没时间跟你瞎扯，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像我这种小人物，能有什么目的？”
老姚翘起二郎腿，笑眯眯地望着他，“我这里就剩下一本账本，你花点钱给买回去，我保证立马消失在你的视线里，这辈子你都甭想见着我。”
“多少钱？”
“不多，一口价，一千万。”
“一千万？”
乔国豪猛地站起身，瞪圆了眼睛，“你这是狮子大开口！你吃人不吐骨头呢你！”
“乔老板，比起你这些年偷的逃的，一千万对你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再说了，当初我们哥几个跟着你干的时候，你可是说好要给我们分钱的。”
老姚仰起头看向他，神色轻蔑，“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乔老板肥得流油，我们哥几个可是一份钱都没见着！”
“一千万？你想都别想！”
乔国豪脾气一上来，拎起老姚的领口就往门口走，骂骂咧咧道：“你要真有本事，现在就告老子去，老子就是进去了，也要把你们给弄进去！”
“乔国豪，你吓唬谁呢！”
老姚身材矮小，胜在灵活，一个转身就从乔国豪手里挣脱出来，两人站在客厅中央对峙，气势丝毫不差。
“你要真不怕进去，你会把这么大个丝绸基地给交出去？你少特么在我面前装了，一千万你给了，咱们都好说话，你不给，就别怪我翻脸！”
“不给！你做梦去吧你！”
“好，你不给是吧？”
老姚从怀里掏出账本，冲着乔国豪扬了扬，“我现在就把这账本送警察局去！你擦干净屁股等着蹲大牢吧！”
看见账本的一瞬间，乔国豪眼睛红得像嗜血的怪物一般，强烈的恨意冲上脑子，抄起桌上的酒瓶，跨步追上老姚身后，不带一丝犹豫地砸向他的后脑勺。
一声重重的闷响……
等到乔国豪眼神恢复清明，低头看见倒在血泊里的老姚，顿时吓得后退后几步，跌坐到地上，手里沾着鲜血的酒瓶应声落地。
他……他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