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霍老突然站起来，打断了我们之间的对质。
云倾有些不甘，“干爹……”
霍老眉心的褶皱未平，“好了，都不要说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干爹，现在是她诬陷我，我必须要给自己一个清白。”云倾委屈的眼泪都要掉下来。
霍老却只是微微吁气，却并不想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云倾，这件事不管是真是假，以后都不要再提。”
“可是……”
云倾欲言又止，极其不甘的握着拳，霍景宁走上前来，“既然爸说到此为止，那就算了，我也不再追究。”
云倾剜向他。
我依稀感觉，霍景宁是不是早就知道，霍老会是这个态度？
他也并没有要继续深究下去的意思，绝不仅仅是因为他指使我撒的谎，他现在的态度更像是……不管我是否撒谎，他都确定霍老会是这个态度。
所以，他此番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跟我上来！”霍老冷声，先上楼去。
霍景宁对于他的发怒，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就跟上楼去。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云倾。
我不能走，我要等霍景宁下来。
“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云倾眼睛通红，满是对我的怒火。
我没理她，撒谎的确是我不对，那我就没有理由跟她多说什么，沉默是最好的应对。
但我这样认为，云倾却因此更是火冒三丈。
“唐苏，你到底要干什么！”云倾压着声音对我喊，喊到双肩都在颤抖。
我看向她，语气里是有抱歉的，“云倾，我没想针对你，我知道我这样说显得更卑鄙，因为我已经做了针对你的事，但我的确不是有意的，我有求于霍景宁，你应该多多少少知道的。”
“你以为你这样做，霍景宁就会告诉你？”云倾逼近我，眼睛猩红的看着我。
“他答应我了。”
“他答应你了？”
云倾狐疑的盯着我，许是也觉得霍景宁告诉我的可能性极大，她深沉一口气，稍微冷静了些，“好，随便你。”
云倾冷笑，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我不懂她表情里的意思。
云倾转身就离开了。
我没想到她离开的这么爽快，我以为她还要纠缠一段时间的。
我在客厅里等了半个小时，都没等到霍景宁下来，突然，楼上传来嘭的一声。
我猜想霍老一定发脾气了。
鬼使神差的，我上楼去，走到书房门口，刚准备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的争吵。
“你敢威胁老子？”
“爸，我这不是威胁，我是为你着想，与其把这么大的家业留给一个外人，不如留给自己的亲生骨肉，我这叫威胁？我是怕你老糊涂。”
“闭嘴！”里面传来霍老的冷笑，“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了？谢谢你替我想的那么周到？”
“你要真想感谢，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你打的什么算盘，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告诉你，我这家业，就算做慈善，也绝不会留一毛钱给你！”
里面寂静了几秒。
霍景宁的声音传来，“你要这么说，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我现在就去告诉她，她其实是……”
“站住！”
“干什么？”
霍老似乎气得够呛，我在外面都能感觉到那股戾气，“你要是敢告诉她，我就扒了你的皮！”
“呵。”
霍景宁嘲笑了声，“爸，你这敢做不敢当的怂样，跟你在外面响当当的名号，可一点都不符合。”
“滚！滚滚！滚出去！”
“那行，那我就先滚出去了，你再好好想想。”
俩人的对话结束，我没大听明白，霍景宁过来开门，看见我在门口，有那么一点微讶。
他带上门，“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
“听到什么了？”
他眯眼问我，我如实回答：“听到很多。”
我没心思说这个，拉着他到一旁，“我们的交易……”
“我知道。”
他答应得这么爽快，是决定告诉我了？
我很激动。
霍景宁却突然露出一种……让我匪夷所思的表情。
“唐苏，其实我是想等这件事解决后，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
我诧异的望着他，“什么惊喜？不，我不要惊喜，我只要知道凶手！”
我目光灼热的死死盯着他，目标很明确，霍景宁却欲言又止。
他到底什么意思？
“你又想反悔？”我抓紧他的手臂。
怕他跑了！
“我没想反悔。”
“那你告诉我，凶手到底是谁！车祸是怎么回事，圆圆是被谁带走的，为什么会死在那辆烧毁的车里，为什么云倾会在现场，你又为什么会在现场！”
“你问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要先回答你哪一个。”
霍景宁的表情，明明就是在跟我打马虎眼。
我很是愤怒，指甲掐紧他的手臂，霍景宁微微拧眉，“唐苏，你松手。”
我不！
我掐得更紧，今天他不告诉我，我就跟他拼了！
“好好好，我告诉你。”霍景宁不耐烦，感觉像是随便敷衍我，“我都告诉你，行了吧？”
我半信半疑。
他拧了拧领带，“圆圆出事的那辆车，是云倾名下的，但那辆车不是云倾开的。”
“那是谁？”
“我就说了你是笨蛋。”霍景宁没看我的眼睛，不耐烦的说，“当时谁跟云倾在一起，不是一目了然？”
我一震，“什么意思？”
“还要我说得多清楚？”
霍景宁接下来的话，我看不出任何虚假的感觉。
他说，“那时候我爸准备回国，我们是刚回来，云倾跟我们一起回来，那一次，我亲眼看到她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后来才知道，原来那是她的旧情人……”
他说的是贺青帆？
然后呢？
然后呢！
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手脚突然冰凉。
“没错，就是贺青帆。”
霍景宁看向我，继续说道：“那次，我看到他开走了云倾的车，模样匆忙，他刚开车离开，云倾就开车跟过去，我觉得蹊跷，便跟踪过去，后来，看到他在一处停下，接走了一个小女孩，也就是圆圆，然后就开车走了，后来在途中出了车祸，云倾只救走了已经昏迷的贺青帆，却没有救圆圆……”
“你胡说！”
我怒吼！用尽力气的嘶吼！
“你根本就是在胡说！你骗我！”我强迫自己理智，却已经有些失常，我回忆着，“当时……当时出事后，警方给出的说法是，对方是个人贩子，车毁人亡，对，警方是这么说的！”
“唐苏，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有人买通了警方，给了假消息，其实现实……却是残酷的。”
“你胡说！”
我头痛欲裂，脚下发软，我失魂落魄的摇着头，“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
“以贺家的势力，什么不可能？这只是一点小手段而已，你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黑暗。”
霍景宁解释的话，渐渐的在动摇我，“况且，这只是一个交通意外，并非蓄意谋杀，警方因为有关人士的介入，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谎，不会影响任何结果。”
只是一个交通意外？
这怎么可能只是一个交通意外！
这是一个父亲，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唐苏，你该恨的人，是云倾和贺青帆，如果不是他们见死不救，说不定在车爆炸前，是可以救下圆圆的。”
霍景宁的话，迅速攻陷我的理智，将我所有的崩溃都引向疯狂。
我双唇颤着，“所以你的意思是，凶手是贺青帆和云倾。”
“是。”
我相信了，我越来越明白，为什么云倾怎么也不愿意说出凶手，哪怕委屈自己，也不愿意说出凶手。
因为贺青帆是凶手，她是帮凶！
别说她那么爱贺青帆，就算不是因为这层关系，她也不会供出贺青帆，因为她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是了，就是了。
就是这样！
所以我一直在被他们两个耍得团团转，我怀疑过云倾，却因为她和贺青帆完美无瑕的配合，影响了我的判断。
我以为我真的错怪云倾了。
原来，他们两个在唱双簧！
呵，贺青帆，贺青帆！
我不会放过你们两个！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唐苏，你干什么去？”霍景宁下意识的拉住我，我狠狠甩开他。
我的眼睛酸胀，几乎崩裂，“我要杀了他们！”
霍景宁瞠目，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偏激，他拽住我的手，“你不要这么冲动，孩子已经没了，你也要把自己弄没了？杀人可是犯法的，别说死罪了，就是做几十年的牢，你这辈子也就完了！”
完了！完了！
我这辈子早就完了！
我要在我死之前，杀了那对畜生！
“唐苏！”霍景宁一把抱住我的双臂，阻止我的疯狂，他拖着我往安静的地方去，“你听我说！”
我不听！
放开我！
我挣扎不开，绝望的嘶喊，霍景宁捂住我的嘴巴，“你现在要做的，是怎么搞垮云倾，夺走她最在乎的东西，让她生不如死不是更有报复的快感？”
他不会懂！
他的想法只是理智状态下的，可是他不会懂我作为一个母亲，知道这个真相时，只想杀了仇人的那种绝望！
我一口咬住了他的虎口，霍景宁咝的一声，我用力推开他！
霍景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皱眉低语了声：“你真是一个疯子。”
是，我现在是……彻底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