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贺青帆多多少少会有些动怒的吧，可没有，他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冷静，他就看着我，眉眼里隐约带着笑。
那笑，是淡然的。
我的笑容渐渐落下来，我没有了表情，也这样看着他。
既然我的阴谋已经揭穿，就没必要再演戏，我也不想再演戏，太累了。
“既然这是最后一顿晚餐，那我们就开开心心的吃完。”
贺青帆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我做的菜，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继续吃着。
好像……即将要死这件事，只是一件小事。
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他越是这样，我越是无法淡定，“贺青帆，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赎罪吗？你知不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
我霍然起身，双手死死的按在桌边，“你快死了！毒性虽然很慢，但最多半小时，你就要死了！你在这里装什么淡定？你如果现在求救，还来得及！”
求救啊！
或许我希望看到的，就是他拼命的想活着，他求救，他狼狈，他也感受一次死亡来临时的恐惧……
可是没有，贺青帆只抬眸看了我一眼。
“你想让我死，不是吗？”他反问我。
我愣住，又缓缓的坐了下来，对，我想让他死啊！
我也会陪着他一起死。
就像秦潇对顾少寅那样，我也宁愿陪着贺青帆去死，虽然我是报复性的惩罚性的。
但有什么不同呢？
可能我也意识到，圆圆不在，贺青帆不在，好像自己连活下去是为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曾经，我最瞧不上的，就是这种女人。
可如今，我自己变成了这种女人，变成了没有某个人，就不想活了的女人。
我头晕，笑得更加癫狂，我趴在桌上，哈哈的笑出眼泪。
贺青帆走过来，他将我拉起来，我已经无力支撑，只能软趴趴的落在他胸口，贺青帆抱着我，低眸看着我的脸，“唐苏，既然是最后一餐，我们就开开心心的，我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我们能回到从前，就哪怕只有这一次也好。”
我望着他，回到从前……
从前，我们也快乐过啊。
那段时间，虽然也很短暂，但我觉得很幸福，有圆圆，有他。
可是太短暂了。
短暂得那么不真实。
“唐苏。”
贺青帆一把抱住我，我的骨头是软的，被他狠狠揉进怀里，我一点力气都没有……
就安静的……待着。
就像他说的，就最后一次。
让我们证明一下，我们曾经快乐过。
他低头吻住了我，托住我的后脑勺，将这个吻逐渐加深……
红酒的香气在彼此唇间缠绕，我不知不觉的搂住他的窄腰，一点一点抱紧……
被他引导着，在这个吻里沉沦……
我们缠绵着，难解难分，贺青帆将我抱起来，将我压进沙发里，他温柔的解开我的衣服，吻渐渐往下……
我喘息困难，几乎要窒息，这种濒临死亡的纠缠……
我不知是被他折腾的，还是因为他这一举动，眼泪哗的就漫了出来。
“别哭。”他听到我的抽噎，抱得更紧。
“贺青帆，我恨你……”
“我知道。”
我的嗓子哑了，满是哭腔的大吸几口气，“如果我从没遇到你，多好啊，我宁愿过着以前那样平凡的生活，宁愿受着那些委屈，可起码，我妈还在啊，圆圆还在啊……”
我控制不住的颤抖着，抽噎着，满眼都是被眼泪掩埋的痛苦……
贺青帆将我的脑袋按在他怀里，越来越紧，他说：“唐苏，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呢？
我从他的怀里挣扎着出来，我抹掉眼泪，褪去满脸的狼狈。
我听到时钟转动的声音，看向那钟表，快了……
就快了……
“我去洗一下。”我起身。
“唐苏。”
贺青帆拉住我，“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我抽回自己的手，没有看他，“你说吧，我听着。”
“我想说的是。”他停了下，“以后没有我，你要好好的活着，如果有不错的男人，就接受吧，其实，顾少寅对你是真心的，跟着他，他会对你很好。”
他说这些干什么！
我都说了，我会跟他一起死！
“唐苏，以后，你会偶尔想起我吗？”
“别说了！”
我不想听！我不想听！
我跑进浴室，拧开了花洒，让水流声扰乱我所有的混乱，我任由水流冲刷着身体。
毒药，哪有那么容易弄到手。
说下毒，是骗他的，但下了药，是真的。
安眠药的量，足够让他睡着。
我已经想好了，我会亲手送他去黄泉路……
可是，他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他以为这样，我就会心慈手软吗？
不会的。
不会的！
我随便裹了衣服便冲了出去，贺青帆正趴在桌边，他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