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疼得冷汗都冒了出来,在床上直打滚。
怎么会这么疼?
我肚子的孩子才四个多月,可千万不能有事。剧烈的疼痛让我连动一下都困难,可是我知道,如果我这个时候不想办法,我很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米爱,米爱。”
我竭尽全力地叫着米爱的名字,发出的声音却像是蚊子嗡嗡一样,小到连我自己都听不见。
我的视线,落在了床头的手机上。
一点点艰难地挪动着,朝着床头移去。终于,我成功拿到手机,拨通了米爱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米爱才接了起来。
“谁啊?”
她的声音迷糊而慵懒,显然之前是在睡觉。
“是我,米爱。我肚子好疼,你赶快过来。”我有气无力地说道,每说出一个字,疼痛就剧烈上一分。
三秒钟后,房间门从外面被打开,米爱一脸惊慌地跑了过来,对着我焦急地问道:“怎么了?哪里痛?”
我摇摇头,不仅没有动弹的力气,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而且,我脑子疼得晕乎乎的,我自己都分辨不清是哪里疼了。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米爱不假思索地说道,扶着我就往门口跑。一边跑,一边拨通了邵阳的电话。
邵阳在医院值班,让我们赶快过去,他在医院门口接应我们。
我现在体重增加了不少,加上疼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米爱身上。米爱每走一步都很是艰难,到了车上已经是满头大汗。
她一边开车一边回头看我,急得不得了,车开得飞快,好几次都闯了红灯。很快,米爱就带着我到了市医院。一下车,邵阳就迎了上来,帮着米爱一起带着我进了诊室。
一番检查下来,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么坏的结果。我得的是急性阑尾炎,肚子里的孩子并没有事。
阑尾炎这种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是不及时手术的话,疼起来是会要人命的。可现在最严重的问题是,我肚子里有个孩子,手术的话会用到麻药,肯定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宝宝。
“怎么办啊?”
米爱站在一旁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邵阳,焦急得不得了。
邵阳也是皱着眉头,有些无奈地说道:“手术肯定是要做的。至于肚子里的孩子,如果用药影响到了的话,只能是不要了。”
不要了。
不要了。
这句话一直在我脑中回响着,让我的情绪瞬间激动了起来。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谁都不可以伤害我肚子里的孩子!谁让我不要这个孩子,我就跟谁拼命!”
我知道邵阳和米爱都是为了我好,可是身为一个母亲的责任感让我绝对不能放弃这个孩子。在感受到胎动之前,他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未知的小生命,或许遇到这样的事情,我真的会选择狠下心不要他。可现在不一样了,每一天我都感觉他在我肚子里调皮地打着滚,伸着懒腰,偶尔会对着我拳打脚踢。他已经成为了我生命中的不可替代,我怎么能失去他?
我已经拿定了主意,就谁都改变不了。虽然疼得随时都要晕过去,可我依旧咬着牙坚持着,生怕这么一晕过去,邵阳就拖着我进手术室了。
米爱也是知道我的性子的,脸色更加为难了。
“可是小染你要是不进去真的疼死了怎么办?你的孩子才四个多月,你要是有什么事,他还能活得了吗?更何况手术也不一定真的会影响到孩子,要我说你还是先把手术给做了吧。”
米爱说的很对,如果不做手术我和孩子都是死路一条,做手术的话,也许我们都不会有事。可偏偏,我不能拿我的孩子来冒一点险。
“那就做手术。”我沉吟片刻,一咬牙又说道:“但是不打麻药。”
“不打麻药?你疯了吗?那可是要在身上划口子的,会很疼很疼的,你怎么受得了?”米爱的眼中,满满的都是难以置信。邵阳也是连连摇头,显然是不同意我的做饭。
可最终,两人都没有拗过我,只能是同意我不打麻药进行手术。
邵阳是内科医生,由他亲自主刀,我也比较放心。
进手术室前,我反复跟他强调,绝对不能给我打麻药,否则我就和他绝交。邵阳没有办法,只能是叹着气顺了我的意。
“我还从来没在不打麻药的情况下给患者做过手术。”
邵阳拿着手术刀,连手都在颤抖着。其实我又何尝不紧张?
我知道这肯定是很痛,可是再痛,也比不过让我失去孩子的疼痛吧。
“动手术吧,早点做完早点解脱。”我深吸一口气,对着邵阳说道。
其实我真的很紧张,双手死死握成了拳,咬牙坚持着,就怕自己撑不过去。
可手术刀划破皮肤的那一刻,我还是疼的全身都蜷缩了起来。
疼。真的好疼。比我想象中疼多了。邵阳见我不对劲,连忙是停了下来,对着我说道:“要不还是打麻药吧。”
“不可以。”我咬着牙,坚定地说道。
这时,门口忽的响起了敲门声。邵阳以为是米爱,走到门口去将门打开。可突然出现的声音,却让我全身都紧绷起来。
“席染。”
这是……陆铭臻?
我转过头去,果然是见到了陆铭臻眉头紧皱的脸。
“你是疯了吗?居然拿自己的身体开这种玩笑?真以为自己是抗日烈士吗,可以忍受这样的疼痛?孩子没了可以再生,你这样会疼死过去的。”
“不用你管。”
我冷冷说了声,一开口又冒了一身的冷汗。
才刚刚划破皮肤就这么疼,接下来还有这么漫长的过程,我真的受得了吗?
“我绝对不会让这个孩子受一点伤害。”
这句话,我是对陆铭臻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不打麻药手术固然很疼,可为了这个孩子,我相信我坚持得住。就算是以前,陆铭臻也未必说得动我,更何况是现在,我对他根本就不在乎了。
“疯了,你真的疯了。”
男人走了过来,却没有再劝我,反倒是握住了我的手,对着邵阳冷声说道:“你继续做手术吧。”
我想从陆铭臻的手中挣脱,奈何他的力气太大,我挣扎了几下,都是徒劳无功。算了,我还要省着力气忍受手术的疼痛,可不能再和陆铭臻争执了,大不了,当他不存在就行了。
我朝着邵阳看了一眼,示意他继续手术。
手术刀刚贴到我的皮肤,我就紧紧握住了陆铭臻的手。每往里深入一分,我就觉得自己离死亡更近了一步。我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陆铭臻的肉里,可这疼痛并未减少分毫。我只能死死咬住嘴唇,可因为太过于疼痛,好几次都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双唇也被咬出了血,血腥而狼狈。
陆铭臻的眉头越皱越紧,忽的他抽出一只手,放到了我的面前。
“你要是太疼就咬我的手,别咬伤了自己。”
送到面前的手,不要白不要。更何况我这么恨陆铭臻,简直是想都没想,一口就咬向了他的手。
男人眉头都没皱,就这么深深地凝视着我。如果不是因为疼得没空多想,我怕又会因为这眼神乱了心神吧。
我死死咬住陆铭臻的手臂,没多久,就有血腥味传到了鼻腔。陆铭臻的手,被我咬得鲜血直流,染红了我的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邵阳才终于是割掉了我的阑尾,开始进行缝合。
我已经疼到几乎麻木,缝合的时候,都没有什么感觉了。可咬住陆铭臻的嘴,却是一点没松口。
出了一身有一身的汗,期间还晕过去了几次,但总算是挺了过来,顺利地完成了手术。
可这仅仅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