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云找了个借口从天仙阁出来,里面推杯换盏的氛围他不适应,心中有事盘旋着,没有心情应付。心里记挂着鹿盏言,没想到一抬头,人群中一扫,便看见了那个身影,他感觉自己的心狠狠跳动了几下,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人已经朝她的方向走去。
“路姑娘,你也在这里?”
鹿盏言与苏凌正站在一个捏唐人的小摊前,见罗云一双如墨的眸子锁着她,沉沉的,看的人想要后退。
“罗统领,好巧啊,你不是在吃酒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路遥,我有话对你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鹿盏言不疑有他,让苏凌略微等等她,跟着罗云便走进了巷子里。
“罗统领,你想说什么?”
罗云深吸一口气,看了眼地上的影子,他高大的身材牢牢盖住了她瘦削的身影,那股被自己压抑在心上的情感似乎就要翻涌而出。
“我罗云,年方二十,家住帝都朱雀大街。父亲乃荆州府尹罗敬,家中还有妹妹,与父母均在荆州居住。本性正直忠诚,目前……尚未婚配,但心仪你已久。不知道你,是否有婚约,或者有了心上人。如果都没有,可愿意与我,结百年之好?我愿一生待你如掌中宝!至死不渝!”
鹿盏言怔怔地听着罗云自报家门,末了那一句让她震惊在原地。
她怎么不知道罗云对她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她该怎么告诉他,她是朔王的侧妃,瞒着朔王偷偷跑出来的?
如果她知道无形当中扰乱了一个纯情男子的心,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去找他帮忙。可是事已至此,她不能再让他抱着这样的心思,这会害了他,也会给她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
见鹿盏言一脸的凝重和迟疑,表情中并没有一丝期待或者娇羞,罗云聪慧如斯,已然猜到了她的心思,在她开口之前,截住了她的话。
“不必急着给我答案。我知道你喜欢游山玩水,身上的盘缠定然已经用的差不多。这里是我随身带出来的一些银子,虽然不多,但是也是我的一片心意。你不是常说,唯有银子和美酒不能辜负么?就当是你我相识这一场,临别的相赠吧。我明日便要回帝都,就此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但我在帝都,等着你的答案。”
说罢,罗云握着她的手,将她手心摊开,肌肤接触的温度,烫了罗云的心,他好像就此执子之手不再放下,可是这只怕是他一个人的单相思而已。说是等她的答案,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时间缓冲,给自己留一个美丽的愿景。
她,终究不会属于自己。
鹿盏言抓着手中沉沉的银子和银票,看着罗云的背影萧索,她已经乱了人家的心,就不能再承他的情,连忙追了上去。
“罗统领,请等一等。”
前面的身影停下,鹿盏言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周围静悄悄,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朔王带着众人站在了这里,也不知站了多久,听到了什么。
她心中一惊,难道墨钦池认出了自己?而朔王似乎并没有看她,只是淡漠地盯着罗云,良久,扫过她抓着罗云手臂的那只手,那目光像是带着刺,让鹿盏言惊跳一般将手缩回。
“罗统领好兴致,难怪席上的美酒都对你毫无吸引,原来是要与佳人相会。”
罗云面色一白,“王爷赎罪。微臣只是偶然碰到熟人,并非如王爷所想。”
“哦?原来是本王多想了。迟北,罗统领不胜酒力,送他回营地。稍作休整,即刻启程回帝都。”他连明日都不想等了!
迟北领命,“罗统领,请。”
罗云薄唇紧抿,深深地看了一眼鹿盏言,走出了众人的视线。
鹿盏言手里拿着银子好像有千斤重,她低着头侧着身不敢让朔王看到自己的脸,此时此刻,她唯有心中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苏凌此时拿着糖人过来,她离得远,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捏糖人的老头儿段子说的溜,手上的活儿也棒,不由多看了一会儿。
她递给鹿盏言一个打着伞的小女孩糖人,抬眼往周围一扫,心中一跳,怎么这些人全在这里?她们暴露了?
眼神询问地看向鹿盏言,而那厮不知怎么想的,竟然鬼使神差地低头吃起了糖人!她不应该想办法离开这里吗?她的天呐!
鹿盏言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心想只要她表现得不惊慌不自乱阵脚,墨钦池不一定就能认出她。
吃了一口,味道甚是不错,她小声朝着苏凌说道,“这糖人好吃!”
可她却没看见,朔王的脸色已经由乌云密布转为即将暴雨倾盆了。
朔王本想等着她自己主动站出来认错,她不该私下和别的男人接触,更加不能接受别人的任何东西!可她偏偏还自得其乐,侥幸地以为他认不出她!他就站在她面前,难道她不应该投怀送抱,不应该与他相认?!
她真真是会招惹人!先是洛璃,后有太子和俞王,如今又是罗云,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她该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心底醋意与占有欲翻滚,几个大步跨到她面前,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他一手扣住了她的后颈,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低头狠狠吻了下去。
本来今日街上人多,这会儿更是不断有百姓围拢来,想要看看那名惊为天人的贵公子,到底倾心的是怎样的绝色佳人,竟然在大街上不顾礼俗,当众索吻。
张德江是认识她的,那个朔王深夜让他亲自去接的小医护。他以为她是朔王什么人,但是两人平日里没有半点联系,如今又跟禁军统领罗云似乎有交集,而朔王对罗统领的态度似乎很微妙。
如今看来,原来竟然是为了这名小医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