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宴会回来后,许韶瑜带着酒意很快就睡着了,唐亦琛却坐在客厅里点燃一支烟。
火星忽明忽暗,唐亦琛很少会抽烟,一直很克制,今天却控制不住自己,需要一支烟来清醒头脑。
我对许韶瑜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唐亦琛不住问自己。他会因许韶瑜而痛苦,会嫉妒蔺安辰,也会因为许韶瑜被欺辱而生气。许韶瑜的一举一动他都会注意,每一个表情也都不想错过。可是他很少感觉到幸福,在许韶瑜身边,他感觉不到幸福和极致的开心。
唐亦琛也不明白,自己是爱她多一点还是恨她。
婉婉呢?如果他真的爱上了许韶瑜,那婉婉怎么办?她是这么柔弱,这么善良,为了自己委曲求全,像是遗落人间的仙子,那么纯洁,那么纯粹地爱着自己。
唐亦琛不由自主地移动脚步,他打开许韶瑜的房门,许韶瑜安静地裹在被子里,一张脸红扑扑的,显得鲜亮有活力。
这么点酒就醉了,唐亦琛笑了笑,驻足在**前。
窗帘没有完全拉上,月光斜斜地撒下来,许韶瑜的脸刚好被笼罩在朦胧的月色中,显得静谧安宁。
唐亦琛端详着她的脸,从额头到下巴,和小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在他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唐亦琛从来不愿主动回忆,只知道母亲在世时每日都过得很痛苦,关上房间门也能听见她和父亲大大小小的争吵声。母亲本来是个美人,冰肌玉骨的美人,可在日积月累的争吵中渐渐变得消瘦和苍老。
母亲性子冷,也或许是生活的太过压抑太过不幸,她才这么冷淡,只偶尔才会抱抱自己,带着自己在花园里晒太阳。晒太阳的时候总能看见许韶瑜穿梭在花园中,像只泥鳅在水里欢腾。
有时他很羡慕许韶瑜,有父母疼爱,可以欢脱地在玩耍。脸在太阳下晒得红扑扑的,有时会被她的母亲拎起来教训一通,但她只要瘪瘪嘴,她的父亲就会心疼地抱住她。
而唐亦琛却只能安静地坐着,因为少爷要有少爷的样子,爷爷说要稳重才能担当大任。
唐亦琛那时虽小,但也知道父亲不爱母亲。父亲有自己喜欢的人,一直喜欢着,却从来没有得到过。爷爷不准他离婚,他就把全部的怒气撒在母亲的身上,说母亲是他追求幸福的阻力。
日复一日,母亲越来越悲伤,整夜整夜的闭不上眼,也不会抱着妹妹逗乐,更不会带自己去晒太阳。
白天,母亲坐在窗前望着外面一看就是一整天,那时唐亦琛不懂外面有什么好看的,他也陪着母亲看,可除了几个佣人在打扫,他再也看不出什么。
唐亦琛觉得,母亲过的还不如佣人开心,父亲对着佣人还有一份笑脸,对着母亲却只有责骂和争吵。每次父亲母亲吵起来,自己总是害怕地躲在妹妹的房间,捂住妹妹的耳朵,听多了便也麻木了。
母亲明明和许韶瑜的妈妈一般大,却显得苍老许多。许韶瑜的母亲开心时会哼着歌,还会给许韶瑜讲故事,唐亦琛就会远远地竖着耳朵听,从来没有人给他讲过故事,所以即便是偷听,他也听的如痴如醉。
那时的许韶瑜和现在完全是两个样子,顽皮的像只猴子,喜欢蹲在地上捉虫子。唐亦琛不能理解,一个女生怎么会这么喜欢虫子,像婉婉,见到虫子都会尖叫出声,害怕的不行。
唐亦琛笑了笑,望了眼沉睡的许韶瑜,长大后倒是再也不见她捉虫子了。
唐亦琛将被子掀开,自己也歪身躺了进去,他从来没有这么安静地清醒着躺在许韶瑜的身边过。他转过头看了眼许韶瑜,这个人的心太小,只装的下蔺安辰一个人,唐亦琛苦笑,自己怎么会对她动心。
许韶瑜呢喃着转过来,侧身对着唐亦琛,唐亦琛也侧身对着她,这个女人有时很善良,有时又太狠心。她想尽办法逼迫自己送走婉婉,果然,她的目的达到了,自己成功地喜欢上了她,可她呢,从来不把心交出来。
许韶瑜的睡颜宁静又美好,挺翘的驼峰鼻又使整张楚楚可怜的脸变得有些英气。都说长着这种鼻子的人性格很倔,是啊,古人诚不欺我。
唐亦琛移了移身子,靠近许韶瑜一点,将手搭在她的腰间,许韶瑜的脸在唐亦琛的脖子旁蹭了蹭,又变得安静了。
……
清晨,许韶瑜缓缓睁开眼,她揉了揉眼意外地看见眼前的面孔。
唐亦琛躺在**上,一只胳膊横在自己的身上,“呼哧呼哧”地喘息着,整个人陷入深度睡眠中。许韶瑜抬起他的胳膊放到他自己的身上,唐亦琛也没有醒过来。
许韶瑜静静躺了一会,见唐亦琛没有醒来的迹象,她歪过头看向唐亦琛。
唐亦琛的眉毛是英正浓密的剑眉,笔直地像一把剑。睫毛像一把刷子,长而密,鼻梁挺直,嘴唇薄薄的两片,睡觉时也紧抿着。
她试探地伸出手,点了一下他的鼻尖,唐亦琛一点动静也没有。许韶瑜隔空画着他的脸,眉毛要浓浓的,眼尾要上扬显出不可一世的样子,鼻子要挺直的,嘴唇……嘴唇……
熟睡的男人唐亦琛突然动了一下,许韶瑜慌忙放下手闭上眼。
唐亦琛挣扎着醒了过来,阳光刺眼的的很,他又闭上眼适应一会才睁开双眼,看见许韶瑜还在睡觉,唐亦琛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起**离开。
听到关门的轻声,许韶瑜才睁开眼,昨天真是喝的有点多,她揉了揉头,都不知道昨天晚上怎么和唐亦琛睡在一张**上。
挣扎着坐起身,揉了揉有些乱糟糟的头发,脑子里晕晕胀胀的,胸口也闷的难受。
她看了一眼窗外,阳光正好,心里却不自在。
这囚徒一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她又凭什么要受这种苦。
唐亦琛,这么折磨我,真的可以让你顺心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