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许韶瑜在唐亦琛的注视下僵直着坐着。唐亦琛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她被看的有些不自然。
“我身上有哪些不对劲么?”
“今天是怪怪的。”
“嗯?哪里怪?”许韶瑜很奇怪。
司机小胡“噗嗤”笑了出来,唐亦琛的脸一下变得僵硬,小胡感觉到自己背后毛骨悚然,他缩了缩脑袋,不敢再发出声音。
“……没什么。”唐亦琛收回他瞪向小胡的目光。
小何教的可不是这么说的,小胡默默地想,下面说的应该是“怪好看的”,可是唐总,他偷偷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像是不好意思说一样,将脸别到了另一边……
能看到唐亦琛百年难得一见的尴尬样子,小胡心满意足。
一路上车里再没人发出声音。
蔺家的庄园大门打开,里边已经有许多宾客在谈笑风生。唐亦琛整肃了面容,下了车。
许韶瑜挽着唐亦琛的臂弯,略提起裙摆,款款走入人群。
“唐总来了……”
“唐总夫人身体好了么?那天匆匆离开,都没有来的及打声招呼。”
“谢谢您的关心,已经完全好了。”许韶瑜官方的笑容显得礼貌又矜持。
唐亦琛见到她的笑,心里想到的却是在花园里见的那个笑脸,干净纯粹,充满着发自内心的喜悦。
客套一番后,唐亦琛便带着许韶瑜走到蔺氏集团的总裁蔺和焕的面前。
“蔺叔。”
“啊,是亦琛来了。”蔺和焕满脸笑意,“入座吧。”
到底是商场沉浮多年的人,蔺和焕面上一丝别的表情都没有,仿佛闹得轰轰烈烈的抄袭事件不是发生在两家公司之间。
蔺安辰远远走过来,许韶瑜不由得提起精神,众人怕是早已准备好了看自己的笑话,许韶瑜的手不禁用力。
唐亦琛感觉到许韶瑜手上的力度,看见蔺安辰渐渐靠近,黯然神伤。果然看见蔺安辰,她的矜持与淡然都消失了。
唐亦琛摆出笑脸,手抚上许韶瑜的手,轻轻拍了拍,他靠近许韶瑜的耳旁,嘴唇贴着许韶瑜的耳朵,轻轻说:“开始了。”
从众人的角度看过去,两个人就像亲昵地在说悄悄话,一个巧笑倩兮,一个含情脉脉。
看见两个人贴近的身形,蔺安辰的心里一痛,可也只是片刻,表情便恢复原态。
这几天越传越离奇,越传越香艳的流言没有逃过蔺安辰的耳朵。为了许韶瑜,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蔺氏集团,自己绝不能做出不妥当的表情来。
蔺安辰笑意盈盈,“你们来了。”
“是的。”唐亦琛脸上也挂着笑,“好久不见。”
许韶瑜带着得体的笑微微点了点头。
众人都竖起耳朵听三个人的对话。这几天关于三个人的流言像是一阵风传遍了所有人的耳朵,对于这种香艳的秘辛,所有人都好奇甚至于想要看看这一出好戏。
许韶瑜将唐亦琛的胳膊搂的紧了些,轻轻依偎在他的身边,看过去就像一对感情很好的恋人。
“各位……”蔺和焕语气里充满了喜悦,“今天是我的大儿子安生和黄家的大女儿茗烟的订婚典礼,感谢大家前来……”
“恭喜恭喜啊……”
“大公子和黄家大女儿真是天作之合……”
“蔺氏集团和黄家结为亲家,那真是如虎添翼啊……”
……
众人或恭喜或羡慕又或是暗自嘲笑这一场政治联姻。
蔺安辰的母亲蔺家大太太樊馨蔓也缓缓入场,与蔺和焕不同,她的脸上没挂着一丝笑意。
蔺安辰的长相遗传父亲比较多,多数时都是温暖的,噙着笑得,只一双眼睛像极了他的母亲,微圆的轮廓,本该显得天真的眼神却满是忧郁。
许韶瑜想,安辰的性格也是这样,温暖的,体贴的,感情充沛,面对感情会有些偏执。
樊馨蔓的身后跟着一个气质完全不同的女人,那个女人笑魇如花。
如果说樊馨蔓是热烈的火红的玫瑰,那这个女人就是淡雅的洁白的百合。这正是蔺安生的生母樊怡,大家都叫她小太太。
上一辈的**往事总是让人不敢随意揭开,像是结了痂的伤口,一撕开就鲜血淋漓。樊怡是樊馨蔓的一个远房表妹,从十八岁开始借住在樊家上学。樊馨蔓娇生惯养长大,脾气任性,而樊怡却从小听话懂事,虽然性格迥异,但两个人却是关系要好。
可蔺和焕的出现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和谐相处的画面。
樊家和蔺家早已从小定下娃娃亲,樊馨蔓和蔺和焕的亲事板上钉钉不可更改,好在樊馨蔓也一直倾心于他,所以虽是包办婚姻,脾气掘强的樊馨蔓也没有过多的反抗。
两个人很快结了婚,樊怡也一直与他们常来常往,不曾断了联系。可结了婚的樊馨蔓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反而是未婚的樊怡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樊家为了不被指指点点,将樊怡送回了老家。
樊怡在老家生下了孩子,将蔺安生扶养长大。
两年后樊馨蔓终于生下了蔺安辰,蔺和焕开始了隔三差五地出差,长久地不回家。
几年里,蔺和焕的异常终于引起了樊馨蔓的疑心,她一直心里不安,终于派人前去调查,这才知自己的好妹妹早就和自己的老公珠胎暗结,生下了蔺安生。
这件事对樊馨蔓来说是一个重大的打击,生了一场大病后,樊馨蔓就像变了一个人,再不是从前有些任性刁蛮的活泼的大小姐,变得疑神疑鬼喜怒无常。
在蔺安辰二十岁那年,樊怡的父母双亡,她带着蔺安生投奔蔺和焕,闹起来轩然大波。这桩秘辛也终于暴露在众人面前,而蔺安生也摇身一变成为蔺氏集团的总公司财务经理,变成蔺氏集团接班人的热门人选。
这里边的苦痛有多少,大概只有樊馨蔓的心里清楚。
喧闹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大家开始窃窃私语,樊怡这几年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很多人也是第一次在这种正式的场合看见她。
许韶瑜看着樊怡柔柔弱弱的样子,想着果然无论何时无论是谁,男人总是容易对这种女人动心。没有蔺和焕的暗中保护,樊怡怎么能平平安安将蔺安生抚养长大。
许韶瑜如今才有些明白樊馨蔓的心情,才明白当时她为什么坚决地要分开自己和安辰。我这样的身份在那时根本帮不到安辰,只会成为安辰被挤下继承人身份的绊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