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知哥哥,你今天还要上山找药材不?”两层的木楼下面,一个背着背篓的七八岁男孩儿冲楼上喊。
听得声音,梵也走了出来,“东知带着小脚上山摘果子了,小六儿你这就去砍柴?”
听得东知已经出发了,小六儿就冲梵也点了点头,“嗯嗯!阿妈说过几日会下大雨,让我先把这几日的柴火都找好,梵也叔,那我就先走了!”
梵也听着这孩子还是管自己喊叔叔,真的是有些无语。
自己与东知年纪明明就没有差多少,但是到了他们这帮娃娃跟前,他就是叔叔,东知就是哥哥……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难道就因为自己蓄起了胡须?
山上,东知背着往更深处走。
林小脚自打中毒之后,身子就差了很多。虽然梵也已经想了很多法子给她改善体质了,但终究还是不行。
就算是神智,她也是不如东知的。
不过再梵也看来,她这样子也算是一桩好事。免得记起以往那些事情难过、伤心,毕竟情爱之事,最是要命。
现如今,她趴在东知的背上,说话的样子都有些孩子气。“东知,我下来,你背着……会累。”
“没事儿,你不重。”东知笑呵呵的道。
自打带着她回了寨子之后,她体内的毒每月都要发作一次。
梵也手里的好东西大多都用在了她身上,或许也是因为药用得太多了,她的身子突然之间就轻了不少。
现在的她,比寨子里的好些男娃还要轻。
走了约摸半炷香,东知才将背上的人放了下来,又给她摘了一衣兜的山果。“你吃,我也吃。”
“嗯嗯,甜……”林小脚拿了一个塞到他手里,自己才又拿了一个。
一口咬下去,真的是甜,比糖还甜。
见她喜欢,东知就又多摘了几个。
等小六儿上来的时候,林小脚都已经吃得饱饱的了。
因着两人身上都有毒,东知虽然是与寨子的人处得好,但也是不敢让他们随意靠近自己的,尤其是梵也不在的时候。“小六儿,果子,自己摘,带回去给阿妈吃。”
小六儿顺着东知指着的果树看了看,见上头的果子都熟了,就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知道了,我回头的时候再给我阿妈摘一些。东知哥哥,昨儿我看到你要找的那什么血雾草了,就在前头,一会儿我带你去。”
一听有血雾草的下落,林小脚与东知的眼睛当即就亮了。
血雾草,是毒草,也是救命药草。
梵也现在就是要找这个,等找到了这玩意儿,他就能用它制成药给小脚服下。到时候小脚体内的毒,说不定就能解掉了。
想到这个,东知看着林小脚的目光都带有些许欣慰。
梵也说了,她是女孩子,女孩子不能像自己这样浑身是毒,她应该要过得好好的,像寨子里头的姑娘一样儿嫁人生子。
尽管不知道什么是嫁人生子,但他还是想给小脚,因为她也是姑娘。
姑娘家有的,她都应该有才对……
寨子里。
一位老人正在与梵也说话,“你们捡回来的那个丫头是个什么情况,梵也你应该是最清楚的。我也不怕说老实话,这丫头若是到了我们家,我必定不会亏待她。”
那个丫头与东知一样儿,他家孙子与东知也是差不离,就是年岁要比东知大上一些。
早先他以为东知与那丫头是一对儿,但是后来弄清楚了之后,他就有了这个心思。
“三叔公,不是梵也不肯,而是这事儿得小脚与东知点头。”梵也笑道,“您既然知道小脚是什么情况,那您也应该清楚,东知现在护她护得紧。”
别说是外头的人说小脚一句了,有时候自己让小脚干点儿粗活,他都是要与自己闹脾气的。
这要是将小脚许给了别人,他还不得把屋子都给拆了。
“你说的这些我也清楚,可那孩子不是最听你的话吗?我现下就只有这么一个孙子,你也知道我年岁大了,我走之前必定是要把这孩子的终身大事儿给定下来的。”
数百年来,寨子里都有像东知这样子的药人,可是姑娘却是不多的。
东知对那丫头就跟疼闺女儿似的,她若是到了自己家,自己家那小子自然也是会疼她如命。
知道三叔公是说不通了,梵也也就不再多说,而是等着东知两人回来再谈。
一个时辰之后,背着林小脚回来的东知一见那三叔公,脸就黑了下来。“不嫁的,你莫要再来了,我们不嫁的。”
三叔公家的那小子,不久之前就欺负过小脚一次,他把小脚的头发都给弄乱了。那是自己和小脚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弄好的,他却弄乱了。
他听寨子里的姑娘说过,这样子的人不好,不会疼媳妇儿。
小脚本来就需要照顾,他都不会疼媳妇儿,自然是不能嫁去他们家的。
见东知满脸的拒绝,林小脚也道:“不嫁给你们家的。”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先上去换身衣裳。看看你们,都弄得跟脏猴似的。”梵也淡淡的说了一句,这才看向三叔公,“这两人都不同意,三叔公,您就还是别勉强他们了。”
现在小脚体内的毒有清除的可能性,自己也不会随随便便就答应把小脚嫁出去的。
不管是嫁给谁,这都不是一件儿好事。
倘若将来她的毒能够解掉,那于她自己也好,于她男人也罢,都是一件坏事儿。
但要是在自家的话,毒能够解掉,那可就是天大的好事儿了。
刚好上到二楼的东知与林小脚听得梵也的话,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对,就是不能嫁的,勉强,也是不可以的。
人家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三叔公也就只好叹了一口气,默默的离开。
看着他老人家离开的背影,梵也将自己杯子里的清茶喝下肚,然后又倒上了一杯。
并且,他还拿出了两个新的杯子,像是在等什么人的到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寨子里鸡鸣狗吠的,他才站起了身,笑眯眯的看着门口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