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的是陈述句,没有扭扭捏捏的委婉,也没有拐弯抹角的疑问,一瞬间,说不出此刻我的心情,我只知道,一直以来,我都很渴望出现一个男人,他疼爱我,关心我,呵护我。白云亦,你告诉我,这个人是你吗?
我抬头看着他,轻轻地笑了,说:“已经八点了,快去上班。”我把手抽了回来,打开车门时听见他开心地说:“嘿嘿,你知道吗,一般都是小妻子催自己的老公快去上班的。宝贝儿,那我就先去学校啦,今天中午再来接你。拜拜。”
一下车,我就不顾形象不管影响地冲进医院准备上班,白云亦看着快速奔向远处的背影,咧开了笑脸,低声说道:“莫冰凌,这辈子,就是你了。”然后,他发动汽车,朝高中开去。
当我坐在我该坐的地方时,已经八点过了三分,虽然我打卡的时间刚刚好,可是心脑血管的办公室在七楼,电梯太堵,我走的是楼梯。所以,当我准备好一切安安稳稳地坐好准备明天上午的血管交通手术时,漆主任一脸严肃地走进我的办公室,看了我两眼,我心虚地低下了头。他走到我身边说:“都把你高贵的头颅抬起来!院里派我出去参加一个学术交流会,八点半的飞机,所以,今天上午九点时候的那一台手术,莫医生,你来负责。”
我惊奇地看着他,问:“为什么啊?”
“因为你参与过这个手术的讨论会,还对手术方案提过几点建议,所以院里才会决定由你来负责,务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知道了吗?”
“原来是这样,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的信任。”
“好了,别废话了,快去做准备吧。”说罢,漆主任就走了。走之前还用手拍了拍我的桌子,然后我就站起来目送他离开,坐下的时候发现一团纸,我好奇地打开,映入眼帘的是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下次再迟到,饶不了你!”亦看着书法,我就知道是谁的。
别看昨天晚上他们夫妇俩人那么随和地跟我聊天乱扯,那是因为在家里,一旦到了医院,他们就完全变了个人。我刚来的时候,同事调笑说他俩是人格分裂,接触了才知道,他们那是对生活的热爱,对工作的负责。我很佩服他们,只是我做不到他们那样的对工作和生活区分地如此界限明显。
漆主任走后,我正准备出去,却恰好听见有几个护士在和别的医生谈论我代替漆医生做手术的事情。原来这件事这么快就通知了。我心中暗自叹道。
“你说漆医生为什么要把这台手术交给莫医生啊?”
“对啊,她那么年轻,还是新来的,经验哪有我们刘医生丰富啊?对吧,刘医生?”
“就是就是,我看就是咱们的王医生来负责都比她让人放心。”
“这话怎么说?”
“王医生是在国内读的博士,怎么都比她一个在国外读的小女人强啊。”难道我在国外五年都是吃白饭的吗?
“其实,我觉得西方的医学还是比中国发达的。”
“对,我也这么觉得……”……话题就这样被转移了。
刘医生38岁,王医生28岁,都是心脑血管科室的,他们也在那个圈子里聊天。他们轻蔑的语气嗤笑的言语我都不会在意,这在国外我看得听得多了去了,我把他们这种讨论定义为嫉妒。
这些都很平常,神马都是浮云。你的人生轨迹怎么可以因为别人几句话而改变航道?
八点半的时候,我就开始进行无菌处理,为手术做着准备。这台手术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只不过是比较冗长繁复。当手术台上一切都处理好我走出手术室了之后,已经一点多了,算了算时间,才四个小时左右,强度还行。手术完毕,很是成功,看到病人家属的放心表情,我感觉很轻松也很开心。我换好衣服,打算回办公室休息一会儿再准备明天上午的手术。
过时不食,是我的习惯,所以我就没想过再去餐厅吃午饭。当我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却看到白云亦正趴在我的桌子上睡觉,他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今天早晨他只是随便说说呢。
“白老师,醒醒。”我走过去,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他猛地抬起头,佯装生气地说道:“你叫我什么?”
“现在是工作时间,别闹。你怎么来了啊?”我无奈地告诉他。
“莫医生,我想你了。我来的时候问一个护士你在哪,她说你正在给病人做手术呢。我来的时候是十二点四十,你肯定还没吃午饭吧?本打算回家亲自给你做呢,但一算时间不够用,所以我就出去买了点饭给你打包带来了。还是温热的,快吃吧,别饿着。”
我看着他一边跟我讲话,一边把饭菜拿出来,关心之意无言已溢。可是,我和他才认识不到一天,我该怎么办?
我多想义正言辞地拒绝他啊,可是我又很渴望享受他的体贴;我多想顺从地接受啊,可是却不清楚我该以什么样的身份接受他对我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