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对我而言,有一种后天造成的疏离感,所以两个周回一次家我并不感到时间难过,反而有时候会觉得为什么不是一个月回一次家呢?
但是林玉已经七天没来了,也就是说,我的旁边已经空了七天了。整整七天,我没有同伴,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路,一个人跟自己聊心事。这对于刚刚尝到有人陪伴的美好的我而言,无疑是一种很难度过的生活。可是,我一边渴望着她来,一边又害怕她来学校质问我。
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掉;不会来的就永远来不了,等多久都是徒劳。第八天的时候,是星期三,林玉来上课了,可是她就像没见到我一样,像往常一样跟任何人打招呼,聊天,谈学习,只不过,除了我,还有李黎明。每当我跟她说什么的时候,她就总是转身和别人讲话,很多次这样以后,我就不再主动跟她说些什么了。
我仿佛回到了她病了在家养病的那几天,没有谁会听我讲话,林玉也不和我一起走了,她并不缺少伙伴,只是我发现她最近跟宋俞她们走得很近。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周五。
周五的中午,她瞥了我一眼,满是不屑地说:“下午体育课,我有话跟你说。”然后她就高傲地走了。
我不知道她在骄傲什么,我甚至在想她骄傲的资本是什么。经过这两天的相处,我想,这就是所谓的冷战吧。
我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我发现,所谓的朋友已经开始对我造成伤害了。如果这就是我曾经无比渴望的东西,那么我认为,我还是不要了吧。
下午的体育课,我无比勇敢地怀着死而后已的壮烈心情站在了林玉的面前,我说:“边走边说吧。”她没有搭话,只是点点头,站了起来。我想要像往常一样牵着她的手,她却在发现我的意图后把手揣在口袋里。
我看着她站着不动,就伸手指指跑道,说:“轧操场吧。”
当我们走在操场上以后,她说:“莫冰凌,我们绝交吧。”我看着她淡漠的侧脸,和往日完全不一样。
“绝交?什么意思?”我很疑惑,她想要跟我闹到什么地步。
“哼。”她冷哼一声,“你连绝交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那我再最后教你一点东西,绝交就是我跟你不再是朋友了。从今天开始,你的事我不会再管,我的事也不用你参与。我们就是没有共同语言共同利益的陌生人,没有认识的必要了。”
“为什么?”我横在她的面前,心悸地问她。
她却绕过我,继续说:“你喜欢李黎明。”
“不。”我下意识地否定。
“我有眼睛,看得出来。”她平静地说。
我把头转向另一侧,不去看她的眼睛。
她接着说道:“莫冰凌,我以为你是一个单纯美好的女孩,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是我有眼无珠。”
我和她继续向前走,我只是安静地听她讲话,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
“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跟你坐在一起吗?因为我看到整个教室的人都彼此兴高采烈地张牙舞爪着,只有你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趴在桌子上,仿佛这一切都跟你无关,教室的一切都干扰不了你。当时,我就在想,这个女生的世界该是多么干净啊,她一定有着黑白分明的眼眸,单纯善良的心灵。这就是我想要的朋友啊。”我看着她陷入回忆的侧脸,目光柔和。
“后来,跟你接触了,就发现你在人情世故方面简直就是个小白,不会交朋友,不会表达自己,不会为自己争取什么,所以,我很开心可以教会你这些事情。”她原来是这样看我的。原来我一直因厌恶而拒绝学会的好面子、讲交情在她心中如此重要。
“可是,你又总是学不会,不管我带你到哪个圈子里,你总是一言不发地低着头,从不参与。很多次我都在想,如果不是你要请教他们问题,你还会跟他们讲话吗?就连跟我待在一起你也总是能不讲话就闭着嘴,总是让我找话题,总让我想办法使你开口。你知道我多累吗?”我还以为你需要的是一个可以一直听你讲话偶尔给点回应的观众,原来是可以和你聊天争吵的人。是我理解错了。
“现在我才知道,我累是因为我找错了朋友。你并不适合跟我做朋友,你只会拖累我,出卖我。”她闭着眼睛不走了。
“出卖你?我什么时候出卖你了?”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哼哼,敢做还不敢承认了?”林玉瞪着我,满脸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