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宇本来和我约在时代广场,但是我刚刚出了那个小巷子,便看到了他的那辆银色劳斯莱斯。他靠在车身上抽着烟,看上去非常烦躁的样子。
我摸了摸耳朵,上面是一对玉色的银耳钉,是何华镜今天早晨命令我戴上去的,他还给我化了一个淡妆,手法看上去比我不知熟练多少倍。
我踮着脚走过去,偷偷从身后捂住他的眼睛,在手掌碰触的瞬间,我感觉他的眉头是紧紧皱起的。他急忙丢掉手里的烟,回过脸看我,眼里都是血丝。
我怔了怔,呆呆地伸手抚上他的眼睛:“大木头,你怎么了?”才几天不见,他居然有些憔悴了,一直习惯了他风姿凛然的样子,这幅模样,让我的心揪得疼。
杨明宇怔了怔,抓住我的手,嘴角不自然地向下撇。
我怔了怔,再次问道:“你怎么了?”他看着墙壁出神,良久以后,才叹息道:“没事,就是想你了,昨晚又没有睡好,你也真是狠心,新年都不给我打个电话!”我反驳:“第二天就立马见面的,打什么电话,那不是浪费花费么?”他气结,伸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屁股,无奈道:“小气鬼!”我嘻嘻一笑,钻进了车子里。他在外面沉吟了一下,也跟着进来了。
到了约定的地方,杨明宇将车子停好,然后和我一起下车往时代茶厅去。
在茶厅的门口,我犹豫了,低头看着两只脚不知所措。
杨明宇拉了一下我,没拉动,回头不解看我:“怎么了?”啊啦,你看看我今天穿的有没有哪里不妥啊?“我摸摸头发,又摸摸裤子。
他抿唇一笑,这才露出了高兴颜色来。故作惊异道:“没有啦,你今天已经穿得很好看啦,我跟我妈说的时候,是这样形容的!我说,那个何镜紫呢,人长得跟她的名字一样土,穿衣服也土,头发也土,鞋子也土,整个人就跟从旧社会里穿越过来的一样!”我抽抽嘴角,他偷偷坏笑,我伸手狠狠拧了一下他的手臂,踱踱脚,丑媳妇也要见公婆啊,怕什么!
杨明宇的母亲穿着驼色的毛呢大衣,整个人看起来很素净,我一进茶厅就看到了。
他的父亲坐在他母亲旁边,穿着很正式的西服,就像我上次看到的一样。
我走过去,杨明宇指了指我,向他们介绍道:“妈,这是何镜紫,是X重点高中的老师,跟我是同一年毕业的。”杨明宇介绍得很简单,想必他在家里已经很详细地向他们介绍过我了。不过让我很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喊他的父亲。
我怔了怔,斜眼偷偷看了他一眼,他正怔怔地看着他的父亲。
“哈,伯父好,伯母好!”我礼貌道,他母亲忙起身拉我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眼,笑呵呵道:“啊啦,我还以为真的像杨明宇说的那样呢,看来那小子成天就只知道在我面前胡说八道啊!”我微微一笑,再次斜眼飞了杨明宇一眼,他愣了一下,尴尬地挠挠头,忙打圆场:“妈,你快坐下吧!镜子,你也坐下吧!”他自己往里面坐,又顺带将我拉了坐下,正在他母亲的对面。
他母亲沉吟地看着我笑,见我坐稳了,才自己坐下,举止得体。
“许小姐,听说你和我们家杨明宇是高中同学?”他父亲端起茶杯稍稍抿了一口,放下时,一点痕迹都没有。
我点点头:“是的,高一第二次分班时,我们就分到同一个班级了。”我得体地回答,杨明宇一听忙补充道:“不是不是,打从一开始我们就在同一个班级,只不过她是个傻瓜没看见而已!”我瞪他,他父亲仍旧面无表情,而杨明宇的脸,也是对着他母亲的,好像是专门向他母亲解释似的。
我心里感觉不是很好,总感觉他和他父亲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似的。
“许小姐,听说你家里比较贫寒,你母亲也有病,家里还有弟弟和奶奶,请问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呢?”我手臂一抖,杨明宇忙紧紧抓住我的手,我挣开他,客气回道:“我母亲和父亲在我小时候就分开了,我跟我母亲、弟弟,还有奶奶一起生活,在高二之前,我们所有的生活费都是来源于我母亲。高二时……我母亲生病了,家里的费用,都是我在工地打工挣的。”那你读大学的钱呢?“第一年是贷款交学费,然后打工还上了,以后,每年都是奖学金。”那杨明宇给了你多少资助?“我呼吸一滞,本以为他只是嫌弃我家贫穷,却没想到,他却是认为,我跟杨明宇在一起,是为了钱。
内心翻腾,杨明宇握着我的手,有些不自然地颤抖。我咬咬牙,生硬道:“我没有接受杨明宇的资助,从来都没有接受他他的一分钱。”噢,你确实没有接受他的钱,但是你利用杨明宇接受过其他人的钱吧?“他眼珠扫了我一眼,让我全身不寒而立。
我胸口一紧,狠狠皱了一下眉头,杨明宇已然插嘴道:“这不关镜子的事!都是姜水仙和其他人,他们全班人合起伙来,骗了我和镜子还有朱丫头三个人!”但是即使将那个骗局当成是试探,那也充分暴露了她的本性!“你……”那设计一个试探,就不是骗人吗?是的,我是欺骗过杨明宇,我承认。“我打断杨明宇的争辩,他说的再多,也不是我想要说的话,也不能代替我回答他的问话。
“同样是欺骗,同样不是什么善意的欺骗,人都有七情六欲,都有迈不过去的槛,凭什么在那样的时候,拿别人最欲望的东西去诱惑?能证明什么?”我撇嘴不屑一笑,在杨明宇明白,我不需要他原谅的那天,我就彻底想通了这所有的事情。其实我本没有做错什么,如果换成是别人,保不准那人一定会不选择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