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就是病人的家属?”我回头,一个医生推门而入,多看了我几眼,随意问道:“你是在读书的学生,还是已经工作了?”我茫然:“刚刚大学毕业,在学校教书。”你是病患的女朋友?“啊,不是,我是他姐姐!”医生顿住手里正在写写划划的笔,抬手推了一下眼睛,问:“那病患现在的身份是?”他还是大一学生……“啊呀,那就可惜了!”他低头看病历,念道:“伤口太深,割断了左手手筋,虽然抢救即使,接上了,但是以后,那只手基本上无法承重。啊,他学的是什么专业?”我脸耳轰鸣,再也没有听进他说的话,只呆呆地看着何华镜。
他苍白一笑,眼眸流转,回答道:“我学的是法律学,不需要肩扛手挑,这没用的胳膊对我来说,也没关系的!”医生了然微释,叹道:“那就好,否则,以后可能还要吃很多苦头呢!”何华镜微微点头,医生回头对我道:“病人还需要在医院住一段日子,你们要好生照顾着,千万不要让病人用左手,否则,将来可就会真的完全废了!”我连忙点头,医生叹息出去了。我怔怔看着门外,医生都出去很久,我却仍旧是没能回过神来。
“咳咳……咳咳咳……”一阵咳嗽声打断我的思绪,何华镜眨巴眨巴丹凤眼,挑眉道:“花花,我们把这个秘密藏起来,不要告诉许镜良,好不好?”我下意识地摇头,可是心脏却在叫嚣,说我虚伪,虚伪!我明明也不希望让许镜良知道他受伤至此的事情,可是,这对许镜良真的很不公平!
“花花,你真是太不可爱了!”何华镜咬被角装可怜,眼里冒出泪花,可怜兮兮道:“人家还受着伤呢,你就这么不迁就我!”我心中一痛,明知道他是故意逗我,却还是忍不住配合地抬手无语抚额,装作无奈道:“是是,知道了!什么都答应你了!”哎呀,“他长舒一口气,瞥眼在齐增宇的身上转了一圈,安逸说,”哎,不知为何,突然好像吃苹果啊!“我忙道:”我马上去买!“他撅嘴,拿眼不满地盯着齐增宇。齐增宇被他盯得哭笑不得,举手投降道:”我知道了,我去买!不打扰你们姐弟两个!“我默然,齐增宇两手插兜,走过时,紫色的牛仔裤,泛起了淡淡的光。我不由失了神,还有一件,很中要的事情,我还没有交待。
“花花,我有话跟你说。”我回过神,冲他勉强一笑。他眉头猛地一抽,良久以后,才启唇,一字一句,艰难道:“虽然,安宁是杨明宇的父亲派来的,但是,你千万不要将这件事怪罪到杨明宇身上,他应该不是知情人,你不要郁闷伤了自己的身子。”窗子缝隙有风吹进来,正好刮在我的后颈,猛然从领子里钻进衣服里。
“什么事情要看青春实质,你说是不是?其实杨明宇他父亲也没有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大概就是想看一下,自己的儿媳妇儿长什么模样,家庭是什么样子,也没什么坏意,你说是不是?”我低头不看他,他艰难挪过他的说抓紧我的,鼓励道:“花花,一定没什么事情的!”我抿抿唇,还是不敢看他的眼睛。派人绑架的很可能就是姜水仙,姜水仙的目的,也是因为我,如果我没有得罪她,她也不会伤害我的家人,何华镜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咯——咚!”齐增宇买苹果回来,何华镜松开我的手,再次冲我眨巴眨巴眼睛。
齐增宇将苹果放在凳子上,两眼看着我欲言又止。我伸手抹了眼泪,拿眼睛问他:有什么事?
他拿手指了指内外,我忙走过去拉开病房门,齐增宇也跟着蹿身出来,拉着我的手臂,说:“我刚刚上楼的时候,看到了杨明宇。估计是来找你的,在二楼迷了路,很快就该上来了,你看……”我怔了怔,猛然感觉他还抓着我的手臂,忙抽回,无所谓道:“他来了就来了,我能怎么样?”这话刚一说完,眼神流转之间,却见杨明宇已然从电梯出来,身体下意识地一缩。
齐增宇见我变了脸色,连头也不回,推门便进去了。
杨明宇站在电梯门口,眉目之上沾染了不少沧桑。目光先是凝视了一下我的肚子,有很快游移到我的脸上,表情也是千变万化,更多的就是心痛、不可置信,还有怀疑和淡淡的恨。
我回视他,想装作坦然毫不责怪,到最后,同样没能掩饰眼中的恨。
空气在我们之间结了冰,一寸一寸,从我的嘴角开始,一直往上往下,往不同的方向散发开去。
他紧紧抿着薄唇,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良久以后,才冷声道:“你骗我!”我茫然看他。
“你曾经答应我,如果怀孕的话,就跟我结婚!”他顿了顿,“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愿意跟我结婚,每次做的时候,你总是要我用套子避孕!但是那次,你明明答应我,说有了孩子你就跟我结婚的!”我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也不知从哪里听说,我怀孕了!我无语地撑额,耐心解释道:“你没怀孕,我真的没有怀孕!”他浑身一震,眼里露出决绝,不可置信的怀疑,即将将我淹没。“真是没有想到……果然是这样,你果然会这样骗我……亏我,还一直想要迁就你……”他这话一说,我脑海中的某根弦,忽然“叮”地一声断了,委屈和气愤一同涌来,我再也装不出好脾气,放下手掌,气极而笑道:“你说你迁就我?你迁就我!你知道见过我和你的人都怎么说吗?他们都说,说我在你面前,跟孙子一样!你迁就我,你的迁就能让我变孙子?”他嘴唇微微颤抖,我冷眼看他,哼哼笑道:“还真是可笑!我都没有责怪你什么,你倒是一来,又说我骗你!”对啊,他又说我骗他!
“我告诉你,我都还没有跟你算账!你老子,派人来监视我们一家,那个伪装的大学生,看到我吐了,就张口乱说!你们家一个个都是笨蛋,都是有钱穷折腾!我们一家人,关你鸟事啊?你们一家是不是有病啊?”他气得浑身发抖,我骂地胸口不断起伏,想起他从前也一样答应过我,再也不说我“骗”他,不由又是怒火中烧,咬牙冷笑道:“我告诉你,我现在就是还不想跟你结婚!别说这次是没有孩子,就算是真的有孩子,我也一样——如你所愿,一定把它做了,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这句话一出口,胸腔猛然空荡荡了。我茫然地转着脸,缓缓看着四周的白色墙壁,已然不知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