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何华镜将获奖证书发下去,程菲河对这件事情并没有多大的反应,这让我有些疑惑。
对于这样外界荣誉不是那么关注,有两个原因:一是,真的学会超脱淡然,对外界的那些都不在意;二是,她对自己并没有抱多大的期待。
我希望不是后者。
十一月中旬举行期中考试,整个学校里,不仅是学生,连老师都在忙于准备。
周一晚上,我便熬夜将论文写好了,其余的时间是在准备考试事宜。
这是一次选择考试,就是还给学生一次机会,假如他们这次考试考得不好,可以重新选择学文学理,或者是小科。
那几天天气都特别好,考数学时,我和年级主任叶首一起巡逻。
叶首在我读书的时候就是年级主任,脾气特别差,而且总是冤枉学生。
我高三下学年的时候,有天下午,一个人在凉椅上坐着看男生踢足球。不知是谁丢了一堆垃圾在凳子下面,我对此一无所知。但是叶首到那里巡逻时看见了,二话不说,就认定是我丢了,并且命令我将那些垃圾捡起来。
捡垃圾并不是什么大事情,但是他的语词里充满了侮辱,并且语气很差。我本来就是被冤枉的,而后又被他侮辱,当时我根本不能忍耐,当即和他辩论起来。
母亲知道我很倔强,这件事情,到最后我都没有告诉给她。
这事一直托了三个小时,最后杨明宇过来,他对叶首证明,那些垃圾不是我丢的。
那个时候,我跟明浅浅的“阴谋”已经被大家知道了,我是一个人,即使是一个人,我还是倔强所谓的事实。
看在杨明宇家势强大的面子上,叶首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向我道歉了,但是,我仍然不满意。
那件事情被我人为闹大,最后,校方看在我是个备考并且前途一片光明的面子上,让叶首向我郑重道歉了。
而如今,我回到X重点教书,我还记得叶首,但是看上去,他对我基本上没什么印象。
巡逻一圈后,我回到办公室改试卷,还没改完一份试卷,叶首便气冲冲地跑到办公室里,怒气十足道:“许老师,你们班有学生作弊!”我怔了怔,脱口道:“绝对不可能!”叶首眼睛微微一眯,我放下钢笔,慢条斯理说:“叶主任,这话出来要有真凭实据,你若是胡说八道,化小就给学生道歉,化大你侵犯了学生的人格,是犯法的!”叶首信誓但但,脸上闪过十拿九稳的表情:“许老师,我刚刚巡逻时,看到你们班有个学生在拿橡皮擦桌子,这难道不是在作弊吗?”拿橡皮擦桌子就是作弊吗?“擦桌子不是作弊,擦的内容是作弊。”他摆摆手,转身道:“我已经记录了那个学生的信息,我会在公示牌上公示,并且,你们班级这学年的';文明班级';争夺资格也取消了!”说罢就要走,我连忙追上去,从他手里夺过学生手册,一看,正页只有我们班一个学生的名字。
是蒋技南。
我定了定神,泠然道:“叶主任你可要想清楚了,蒋技南的家势你可是有必要去调查一下,如果你认定蒋技南作弊,那你就贴出去。一旦事情证明是冤枉,这事情可就不像四年前那么简单。”叶首眼里精光一闪,我微微一怔,明明从他眼里看出了憎恶,当即心里一惊,差点失笑出来。
想叶首这样的人,我怎么可以天真地人为,他已经将那件事情给忘记了呢?像那样的人,必定会一辈子记住别人对他的不好。
我松了口气,微微一笑:“看来叶主任想起来了。”我将学生手册递给他,他狠狠瞪着我,伸手夺过转身便走了——当然,并不是往楼下走,八成是回办公室查蒋技南的资料去了。
我转身回到办公室,继续改试卷。
好不容易等到数学考完,我急忙到教室去。
蒋技南靠在凳子上,脸上带着一幅志在必得的表情。
我心里一沉,他成绩不怎么好,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呢?
“姐,你来得正好,镜良他忽然觉得不舒服,我问他话他也不答。”何年看到我,急忙道。
我再看了一眼蒋技南,他嘴角含笑,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心里稍微犹豫了一下,我顿了顿,四周看了一下,对程菲河道:“程菲河,你和何年一起将许镜良送到上次我带你去的医务室去。”蒋技南嘴角的笑容骤然凝固,我深深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蒋技南,你到办公室来一趟。”蒋技南满脸无所谓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边走边问:“喂,我说,什么事情啊?我还要出去吃饭呢!”太阳被西楼完全遮住了,但天色还很亮。X重点有史以来,从没有人考试作弊,如果这才蒋技南是真的作弊,他可算得上是X重点史上第一人。
我搬了一张凳子给他,他也毫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坐下了。
我捏了捏拳头,想了很久,都没想到合适的措辞。我心里相信他没有作弊,但是如果我不问清楚,我也没办法向叶首证明蒋技南的无辜。
正在我进退两难的时候,徐成星抱着一沓试卷上来,一见蒋技南便问:“我说蒋技南,你数学的时候有作弊吗?叶首在楼下办公室气得到处说,一(15)班的蒋技南考试作弊,有那回事情吗?”我捏了捏拳,蒋技南浑身一怔,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嘻哈。
他直接摇头:“徐老师,我没有。”徐成星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蒋技南又回头,脸色苍白问我:“你认为我作弊了吗?”我想也没想,直接摇头:“我相信你。”他咬牙不说话,我忙道:“光我和徐老师相信也没用,如果不是我坚持相信你没有,叶首现在肯定已经将这件事公布出去了。所以,你现在必须得解释清楚,你到底为什么拿橡皮擦桌子?”蒋技南皱眉不说话,表现出坚决不开口的样子。
我求助地看了一眼徐成星,他正低着头看自己的试卷,忽然抬头冒了一句:“那你先回教室去吧。”蒋技南怔了怔,还是僵持着不动。
“我个人比较希望你把事情说清楚,叶首这人总也不分青红皂白,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他绝对会强词夺理,按照自己的来!”我劝道,当初如果不是杨明宇,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弄错了的。
可是蒋技南还是闷头不作声,我摆摆手,只能让他回教室去。
收拾好东西,我忙下楼,赶去医务室看许镜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