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树走后,豆豆久久望着那包东西,怔怔发呆,终于,缓缓伸出手。被支开的黄药突然现身,抢走了豆豆即将到手的东西。
“黄药!”豆豆浅浅笑着,缓缓伸出手。
“不行!孩子现在至少还活着,你就舍得亲手让他胎死腹中吗?”
“你忘了,我是毒人,死不死还是我说了算!”
“真的?”
缓缓起身,立于梅花树下,捻起一片花瓣,大雪飘飘,白花簌簌……
黄药,当然不是真的!哥哥即便不能掐指算出所有,至少也能知道大概,她是毒人,哥哥不可能不知道的。
所以这包毒药是特别的,特别为她准备的!
“当然是真的。”
“那……”
一时间,黄药语塞,事情发生到今天的情境,一切又是豆豆的打算,她早就没了主意,乖乖交出东西。
豆豆看着手心的东西,沉甸甸的,却又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梅花树下,白雪依依,倔强的花瓣飘落,落在她披散的乌黑柔发上,肩上,洒在雪白的地上,淡淡的红色稍稍点缀,稍纵即逝!
缓缓解开束缚,仰头,药粉投入口中,只有少许随风飘扬。
药性来的好快,只是刚刚服下,豆豆立刻就感到脸上麻麻的,奇痒难耐!后一秒,肚子又剧烈的疼痛起来。突然,身体好像被抽空了,浑身无力,哗然倒下!
豆豆就像一片羽毛,轻轻飘落,孤零零坠向地面。
“豆豆!”
黄药及时抱住豆豆,苍白的小脸没了生气,好像一捏就会碎成粉末的瓷娃娃,“豆豆……豆豆。”
“好吵哦!耳朵都聋了!”豆豆惨痛地牵扯唇角,惨白难看的弧线,缓缓地艰难地睁开双睑,“我还有好多事没交代,怎么能直接晕过去呢!”
“还笑得出来!想说什么等你醒了再说。”冰凉的泪水已经在眼眶打转。
“哎,我没多少时间了,听我说,第一我死了之后,千万不要把我的尸体放进棺木,一定要像我活着时候那样,摆在床上,而且一日三餐,你要照常送到房间。别告诉他,我不想让他知道,不能再在这个关口在小沐和哥哥的关系上浇油。”
虚弱的豆豆顿了顿,停下喘两口气,艰难地继续,“第二我想让哥哥体会到亲情的价值,动摇他的冷漠,了解碧云的重要性。我写了一封信在桌子上搁着,等我死了之后,你帮我交给他。我希望哥哥不要再执着那份虚无缥缈的执着,能够真正体验一回生活,放弃那些毫无意义的争夺,好在他身边还有碧云在。第三就是黄药,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黄药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哽咽了,鼻头发酸,喉咙发紧。
“黄药,在这里我能遇上你这个知己,真的很知足!你知道吗,在我那儿,咱们这关系叫闺蜜,无话不说的闺蜜……还有,还有……”
豆豆突然觉察到生命仅剩一丝气息的存在,体内两条蟒蛇的斗争终于就快走到尽头,最后的结局,两败俱伤,玉石俱焚。胸口剧烈的起伏,鲜红的血液一点点一滴滴从嘴角滴落。
“豆豆,豆豆!”
黄药突然害怕了,这种害怕失去的感觉又出现了。心里直觉都是谎言,什么死而复活,什么死不死她说了算,都是在哄人。这个笨蛋,在这场是非中最无辜最不该牵扯进来的笨蛋,是要以死为代价来平息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愚蠢至极!
泪水哗哗直流,拼命地摇晃她的身体,咆哮:“乌豆豆,你这是要找死,是不是?我跟你说,我不许你死!你听着,你哪儿都不许去,我不准你死!”
“呵呵……噗……”
一口鲜血吐出,塞住双唇,血在下巴滴答滴答流……
“豆豆,豆豆……”黄药慌忙捧着流出的血,整只手都被染红了,“还有什么?只要你说,我什么都帮你,什么都帮你。”
豆豆魂若游丝,吐出最后一句话,“告诉他……我爱他……”
双唇紧闭,眼睑闭合,眼角垂泪,面态平静,高傲的头栽进黄药怀里,像是睡着了。
生命就像摔碎的玻璃,同样苍白无力。
黄药昂起头,已泪流满面,却硬是将眼里的泪强逼进去,喃喃自语,“我答应你,一定告诉他!豆豆好好睡一觉,等事情办好了,我来叫你!”
屋顶一袭白衣长裙飘飘,千缕发丝任由空中飞舞,女子冷冷的面容上似有泪痕,一阵风起,闪进朱门。
乌素耳听八方,头也不抬便问道:“她已经死了?”
“如你所愿!”黄药向屋内射出手中的信封,乌素伸出两指,稳稳夹住,“她让给你的。”
黄药转身,突然握紧手中白剑,指关节格格作响,“原来你这条命早就记在我黄药的丧谱上,要不是她想要你活着……”
声音在发抖,没法继续讲下去,纵身“嗖”一声,消失地无影无踪。
她写的……小心翼翼抽出信……
沐宣正埋头忙碌,眼角瞥见一抹白影,熟悉的香味儿,抬头看见被寒气包围的黄药,“孤王下旨所有人不得踏出西宫一步,难道你不是西宫中人?”
黄药冷冷地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这就是豆豆爱的男人,她为之卖命的主人,好陌生!实在难以懂得,难道称王称帝的人就不是人吗?可以连感情都不要?
豆豆已经死了,他却还自以为是的抓着手中那点权利了……算了,人都去了……
“属下只是替一个人来传一句话,说完就走。”
沐宣的手一抖,墨汁滴落,毁了整张图的布局,懊恼地将手中的笔扔掉。
“什么?”
“有人要属下告诉王上,‘她爱你’!”
“她怎么?”沐宣回过神,堂下空无一人,好像只是做了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