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叙述」
司空诺“切”一声,反唇相讥:“那我问你,是我司空诺本人在那张破纸上签字画押的吗?是你慕容承本人在上头盖血手印的吗?再说了,父母为我取名司空诺,空诺空诺,就是空头承诺的意思嘛!大不了谁答应的谁嫁。”
慕容承静默片刻,以磁性深沉的嗓音淡淡发话:“如果我真心喜欢你,也不行吗?”声音近得竟似是在温柔抚摸听者面庞一般。
此时,我扭头一看,只见小青面上竟然浮现淡淡红晕。
我默默地想:该不会他看上的其实是慕容承……?
屋内随着谈话的进行,开始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听声音的感觉,不像是紫烟那么轻飘飘的。
片刻后,慕容承伤心隐忍的声音响起:“你竟真的连我也不记得了……”
里头的司空诺突然惊慌道:“你、你干什么?喂、喂!你再靠过来——滚!”
“滚”字中气十足,余韵袅袅,我身旁的小青就在这余韵声中,一脚踹开房门。
我还在想他今日怎么这么不淡定,就听见他抓狂地喊:“慕容承!你连老娘是谁都认不出来,还TM说什么真心喜欢?!”
此言一出,我和慕容承,都不淡定了。
慕容承刚刚已被“紫烟”一巴掌甩开,靠着床柱细细喘气,此时望着“小青”的神情,极似一个即将被男人霸王硬上弓的小倌。
“紫烟”却毫无当事人所觉地在衣服上猛揩手,一边还清脆悦耳地说:“真是背,今儿个被多少男人占过便宜了……”
我跟着当场抓狂:“云天青!”
“紫烟”果然抬头,笑得没心没肺:“哎。”
我问:“他怎么你了?”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问得实在很下流,且不顾真正的当事人情绪。
天青委屈地说:“他刚刚突然拉人家的手,还……还亲人家……哎呀,他肯定是采花门镇门之宝啦,可惜你们刚刚都没能围观……”
真正的司空诺顶着一张云天青的脸,叫道:“你凭什么骂人家?他认错人说明我易容术精妙无双!”
我们同时无语了,姐姐啊,你这逻辑……真是前后矛盾到没谱。
还是说,只有你自己才有资格骂采花门镇门之宝?
只见司空诺一步步朝慕容承*近,由于先前的面具早已被慕容承取下,导致这幅画面看起来就像是天青马上要恶狠狠地扑倒小黑一般。
小黑胆战心惊地解释:“我只亲了他的头发而已……”
司空走到慕容跟前,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歪倒在床沿的他,紧接着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怪不得你刚刚跟我坐在一起的时候,神魂不属,还老是往楼下瞟……”
“因为我担心你被人揩了油去。”慕容老老实实回答。
“怪不得我说要叫姑娘来,你一副兴味索然的样子,问你啥你都说随便……”
“因为我早知道你不可能沦落青楼。”
“你跟着老娘多久了?”
“从你离家出走那天开始。”
“这一路上你都在干嘛?”
“派人跟踪,我负责贴身保护你。”
“我在绣庄打工……”
“是我安排了手下进去,她们才收你的。”
“我在饭店烧菜……”
“也是我安排了手下进去罩你和你的朋友的。”
“我在那些地方的熟人……”
“都是负责传情报给我的线人。”
“那我晚上在湖里——”
“我什么都没看见!”
“妈的老娘什么都还没说你怎么就急着辩解!分明做贼心虚!”“天青”的脸彻底扭曲。
“好吧,无论是你在湖里做什么还是在树下做什么我都不会偷看,但是为了你的安全,听见点声音在所难免……”慕容快要给她掐死了。
司空诺气得,抓紧慕容的衣领开始死命摇晃他:“谁要你破坏我侠女闯江湖的夙愿!你早就看到我了,为什么一直不现身?!为什么当时不立马抓我回去?!你看着老娘吃瘪心里爽得要死是不是?!”
慕容给她摇得七荤八素,最后一把攥住司空诺的手,发丝微微凌乱,脸色酡红地凝望着她:
“不让你玩个够,你怎么肯回来。”反问句的句式,陈述句的语气。
司空诺眼中血光暴现:“你可真是善解人意独具慧心……”
慕容承微微一笑,风情无限:“过奖。前不久你对我的评价还是食古不化暮气沉沉。”
我不忍见夫妻互殴,出声打破诡异气氛:“紫——司空姑娘,你这回的易容却是惑人耳目至极。脸做得这么像已经是奇迹了……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到连声音都跟原版一模一样的?”
司空的满腔怒火顿时无影无踪,所以说,她还是很有专业精神的。
她松开慕容,从自己衣襟里掏出一物:“喏,就是靠我家家传的落音丹(直接引用《魅生》的设定)。吃了这个,想怎么变声怎么变声。”
天青冲我不怀好意地一笑,然后以十足十原版司空诺的声音冲着慕容承大叫:“我好喜欢你,小黑我爱你——”被司空一针掷去,扎到喉结,登时噤声。
但无论如何,眼看和自己老婆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用自己老婆的声音向自己告白,明知是假的,慕容承的俊脸还是红了一红。
司空诺自动将他的脸红理解为惭愧,得意洋洋地炫耀:“熟人的话当然比较好易容……不不不,老娘的易容术本就天下无双!”
我心想:这么大起大落有时甚至停牌的易容行情,可不是天下无双么……
司空诺继续骄傲地一扬脖子:“所以说易容一技,成败与否,存乎一心。精髓就是一句话:在于心,而不在于形。”
天青此刻正在欣赏我手中慕容承画的他老婆的画像,听了这句话,啧啧有声地赞同:“可不呗,譬如小黑画的这张人像就很有抽象派大师的风格,足见他对你的确一片真心。”
司空诺之前一直没在意这张人像,此时听了才接过去一看,又疑惑地发问:“你干嘛老是正话反说的死样?哪里画得不像?”
我头上瞬间挂上三条黑线。
慕容承嘴角上扬,腹黑模式全开,对着司空温柔一笑:“我的画就和你的衣服一样,是一种世人无法理解的,极致的艺术。”
天青默默地用蚊帐擦拭满头黑线:“瞎猫碰上死耗子……”
我摇头,哭笑不得:“痴人自有痴人配……”
我忽然想起一事:“可是你之前不是说不给天青哥哥易容吗?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司空诺一指天青:“主意是他想的,他说他很想体验一下青楼姑娘的日常生活,非得跟我抢角色。”
慕容承在一边活动活动手腕,然后不动声色地看了天青一眼。
——小子,你给我等着,包你会后悔你娘把你生出来。
我终于还是决定以和为贵,一语道破天青心思:
“都叫你不要再骗人了你不听。明明是想保护紫烟不被人占便宜,非要说一个那么变态的理由,你那么渴望被人先奸后杀吗?”
他扭扭脖子:“这年头好人难做啊……”说着冲慕容承一笑,“当然你是挺好看的,只可惜老子不好那口。”
之后他差点被慕容承压地上打死。
我偷瞄了一眼楼下张着大嘴的老板顾客,一个个听到那么激烈的动静,估计都以为我们在大玩4P……
等我们下楼时,全青楼无人敢拦人,也不敢有人去报官,因为适才慕容的手下将身份一亮,老鸨深恐破坏好不容易建立的民族友好同盟,成为历史的罪人,只得低声下气地满脸堆笑地恭送我们出门了。
鼻青脸肿的天青回眸一笑百媚生,免费全场赠送飞吻,在众人强忍着不吐出来的时候,搭着老鸨的肩,扬眉笑道:“你瞧,他们都看傻了,今天的客人要比以往多个两三倍吧?你不给点分红可说不过去啊~~”
老鸨哆哆嗦嗦地,双手奉上一大包银钱。
天青接过来掂了掂,扬扬嘴角:“虽说少了点,不过这么点儿亏我还吃得起,下回再想拉客,记得来照顾奴家生意喔~”又戳戳我,“小鱼,把那两瓶酒带上。”
老鸨欲哭无泪……
临走,天青潇洒一挥手:“大家不必送了,吃好喝好,喝好吃好啊!”言毕一把拉过我大步疾走,边笑边说,“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是时候告诉他俩,我们二位高人的大名了!”
「天青叙述」
次日,司空诺就不见踪影了。
我倒没觉得怎么样,有她没她,对我们的旅程区别都不大。便笑嘻嘻地跟一脸焦灼的慕容承开起了玩笑:“哎哎不要臭着一张脸嘛~那头母老虎要是娶回家,你就等着天天跪搓衣板吧。现在正是红杏出墙的大好时机,你不妨考虑一下我妹妹小鱼……”
小鱼飞快地接道:“你也可以考虑一下我姐姐天青……”
慕容承以看垃圾的眼光把我全身上下过滤一遍后:“离我远点。”
我讪讪收回搭在慕容肩上的爪子。
出于江湖道义,我们还是跟慕容承一起去找人了。
我边走边叹气:“昨天为了你们两口子,我不顾节*,不惜牺牲色相推波助澜,结果大好的机会就被你白白浪费了……”
小鱼问:“我怎么觉得你昨天牺牲司空姐的色相牺牲得很爽的样子?”
我笑道:“因为我发现,做女人也没什么不好,还有人时时刻刻保护自己,把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真是感天动地日月可鉴啊!”
慕容承头也不回:“可惜没有感动到诺诺,终究是失败的。”
我搔搔下巴:“女人心海底针……”
小鱼接口:“所以男人还是和男人在一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