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直接的拒绝了冉枫的要求,同时,我甚至都能想象,他看到唐笙那一刻的震惊。
那时候,他就会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也会知道赫染的真实身份。
我很想要和他道出实情,可是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几个月相处下来,我们的关系就像是两个认识很久的朋友,如果这个时候他知道我骗了他,或许我就会真的无处可去了。
倒不是说他可能会解雇我,而是说,我会没有颜面再在这里呆下去。
无论是谁,都会希望自己的朋友对自己是真诚的。
丢下手中的账本,我伸着胳膊走了出去,呼吸了一下冬日的空气。
外面很冷,从屋内走到屋外,从有火炉可以取暖的地方走到冰天雪地里,鼻子一下子就酸了起来。
因为以前受过的重伤而落下了毛病,我一直都很注意自己的身体,不敢太操劳也不敢与凉水接触太多,入冬之后每次出去都会穿上厚重的外衣,生怕再一次陷入重病之中,那种感觉实在是难受极了。
马上要到年关了,两年交际之间,生意也越发繁忙起来。
我全身心的投入到冉家的生意之中,疯狂的点灯到天明,一刻都不愿意出去,更不愿意让自己有喘息之机,每一天都步伐飞快的在几家店里走来走去,竟这样浑浑噩噩的迎来了春节。
除夕夜那天晚上,云帆镇里到处都挂起了彩灯,每家每户都在放着鞭炮,从未有过这么热闹的时候,除了——
我和唐笙大婚那一日。
那一日也是很多的人,聚集在唐府里,一路走过去到处都是拉好的挂鞭,噼啪的响着,声音十分的大,到处都是大红色,大红色的嫁衣和喜袍,大红色的建筑,大红色的喜字……
现在,听着炸响的鞭炮声,我仿佛回到了八月二十三,仿佛身边的人,不是冉枫,是唐笙。
你还好吗?我在心里这样问道……
这一段日子,忙来忙去就是希望忘掉唐笙要来拜访这件事,结果真的忘了,可是他到来的时间,再次接近了。
心跳开始与鞭炮声一致了,眼眶一酸,思念的泪水也顺着腮边滑了下来。
讨人厌的师傅,最好的大师兄,最笨的二师兄,慈爱的左相,恋爱中的唐夏和青鱼,还有傻傻的姚筝,你们这些日子都还好吗?
这样细细数来,身边真正关心我的人,真的好多好多……
当初选择离开,我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些人的感受,我硬生生的将自己从他们的生活中剥离,剥得自己——血肉模糊。
“陈枝……你怎么哭了?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来了吗?”冉枫回过头来问我,我看他严重的疑惑和关心,不禁心中一暖,摆摆手说:“没事,我只是想家了而已,可是我家里,已经没有人了。再回去也没什么用处。”
冉枫宽慰地看我一眼,道:“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听完这句话之后,我的眼泪流的更加凶猛了。
曾也有人,对我说,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可是那个可以包容一切我的家,现在我却没办法回去了。
这天晚上,冉枫带着我走到了街上,感受一下地地道道的云帆春节。
这里人过节不像是别处一家人团聚在一起,谁都不出家门,而是每家每户都走街串巷,到外面来一起庆祝新的一年的到来,在他们眼里,这样才可以第一时间迎来新年。
所以,即使现在已经接近午夜,街上仍旧拥挤,各种小摊贩在贩卖着喜庆的小玩意儿,深得小孩子们的喜爱,子时一到,云帆顿时沸腾了起来。
我跟着冉枫在人群里穿梭,看着周围人的笑脸自己都开心了起来,欢呼声中,我突然被身旁的人拉住了手臂。
“帮主?!”
谁?
我回头看了看拉住我的人——一个彪形大汉、一双大眼不怒自威、穿的是明显的北方服饰,而且是——极北……
“许啸天?!”
“帮主,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你怎么变成女人了?”他惊喜加惊讶之下用力捏住了我的手臂,疼的我直咧嘴。
“诶诶诶!先放开!疼!”
他看得出来我有多痛苦,赶紧放开了手,不好意思的摸摸了头,“对不起啊帮主,看到你太高兴了而已,不过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本来就是女的,在外面不方便才化装为男人的。”我一边说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臂,“我在外面很久了,又不是一两天的事。倒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嘿,这不是今年手头宽松嘛,带着兄弟们出来遛遛。”
“呵,还挺有情调啊咱们帮里。”
“那是,那是,不过,那个在你身边的小兄弟去哪了?怎么又换了一个人?”
我嘻嘻笑了两声,“咳,他呀,回老家过年去了。”
“奥,这样啊,也是,”他又摸摸头,“对了,说好了今年入冬来找我们,怎么没赴约,等了你好久呢!”
我再次陷入尴尬……
“这个……遇上了点棘手的事,暂且不提,对不起兄弟们了。”
倒是冉枫主动出来替我解围,“这位兄台,在下云帆冉枫,不知兄台是……”
抱拳,动作利索干净,“狼山,许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