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和江城同居了,虽然是被迫的,但这是事实。
我依然每天被一群陌生的男女跟着,这一条我无论是对江城用软的或者是硬的,都无法让他取消掉,他说:“让他们跟着你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
我轻笑道:“在没认识你以前,我一直是安全的。”
江城沉默良久,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而我一直以为这三个字是因为,他良心发现,因为他的禁锢,使我不得自由,失去了以前的快乐和幸福感。直到那天清晨,他收好了我们俩人的行装,带着我像个逃难的难民一般离开琐州,我才知道,那三个字背后是多么的沉重。
“你这是要带我往哪儿去?”
“哪儿都好,只要带上你。”
没睡好的我,有点起床气:“大清早的,你是练晨戏呢?今天上午我可还有课呢,你让我再睡一会儿吧。”
“一会儿上了船你再睡。”
“上船?你要带我离开琐州?”
“是的,我没时间跟你多解释,但你记得跟紧我,不是我给你的食物不要吃,不是我点名给你认识的人不要搭理。”
急急忙忙跑到渡口,江城的兄弟接应我们,给了我们两张船票,将我们送至船上,并在江城耳边细语了几句。我只听到几句“什么暂避风头,”“东山再起”。一句句全都跟唱台子戏似的。
离开琐州后,我们到了另外一个城市,我依然与江城同居,每天也由江城手下的兄弟跟着,不过江城不再像之前在琐州一样天天粘着我,他似乎很忙,但不却不清楚他在忙些什么。当然我也不想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既然我得不到我所期许的自由,那么他江城就得为他所说过的,做过的付出代价。所以我每天都会到城市最繁华的地带去看各种名牌衣服,珠宝……也许我挑的不是最好的,但是我绝对保证,我挑的是最贵的。
江城的兄弟每次都会悄悄地与江城说起我花钱阔绰的事,但是江城却从不在意,他冲他的兄弟说:“谁叫她是我的女人,你们的嫂子,我的钱就是挣给她花的。”
而我却故意找他麻烦,只要一和他碰面,就会故意说话刺激他。他的忍耐心是越来越好了,每次我那些难听的话说完后,他还得笑着捧着我的脸说:“是我太久没来看你了,所以你是故意让我能记住你是吧?”
我啐他一口,“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告诉你,总有一天我会离开你,去找属于我自己的幸福的。”
“你也死了这条心吧,我也告诉你,永远没有这一天的可能,”他在我的嘴角轻吻了一下,说道:“除非我死了,或者我腻了你的那一天。”
生活总是不会像电视剧本那样,照着本子过活着,因为迎接生活的多变才是生活起码的规则。
三年很快过去了,我依然每天过着奢侈而低迷的生活。偶然我通过聊天工具打听到了舒微的下落,她毕业了,但却同有照原先预定的计划去升学考研,最让我意外的是,原先读的理工系后来转为了商务管理,而且还跑到馥源那么远的城市去千辛万苦地找工作。
不过,也是我我羡慕她的地方,虽然她很辛苦,但是她却是自由的,不必像我一样,即使上洗手间都会有人跟着。
在陆川的博客里,我找到了舒微常光顾的足迹。我顺藤摸瓜,旁敲侧击地得知了陆川回国的事,我不明白,一个曾经那么抛弃她伤害她的人还有什么值得她去怀念的。
直到,江城说我们分手。
那天我像往日一样,出门扫货,却无意间遇到了我的父亲和母亲。他们两人都老了许多,相互扶着,看起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见面后我们在附近的一家小馆简单地用了午饭。但他们都吃得很少。
母亲流着泪问:“这几年你都跑到哪儿去了?”
我握着妈妈的手,笑着说:“去过很多城市。”
父亲的观察力一如以往的强,但却很冷静地对我说:“这样下去不是个正途,以前我们都有错,所以以前的事,我们都不再提及,跟我们回家吧。你的人生爸爸会再为你作规化。”
“爸,我的人生你无法规化。”我心酸地吸了吸鼻子,“我已经和别人同过居了……”
父亲打断我的话:“爸爸会为你找一户好人家,现在已经是开放年代了,人年轻谁不犯个错什么的。”
我哽咽道:“我会考虑的。”
江城的兄弟就在我们身后,但是我却一点都不怕他们回去告诉江城,而且我就是想让他知道。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江城很快知道了这件事,只是与我预想的很不同,江城居然那么轻易地对我说:“我们分手吧,你一直不是希望自由吗?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再也不会有人跟着你。”
原本应该高兴的人,却不知怎么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心里像有什么堵着一样,难受得紧,但我却没有告诉江城。
我的行头很多,吃的,穿的,用的,多得我都不知道应该如何下手,更何况这些东西没有一件是我自食其力买来的,麻木地收拾着行装,看着江城坐在屋子的一角吸着烟,多次转过头偷偷看他,却又被自己的理智生生地拉回。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这个你拿着。”终于等到我收好东西,江城将手中的烟按灭,递给我一张银行卡,我知道这张卡便是一直以来,他的兄弟给我付账的那一张,里面应该又存了不少的钱。可是既然都分手了,他应该是没必要再给我留些什么的,甚至他可以要求我放下手中的行李,让我净身离开。
“分手费?”
“你想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反正从此我们便是陌路人。”
“谢谢!”拿过卡,我绝决地走出了那个地方,却早已经不知道,自己脚下的路是怎么踩下去的。就像一只圈养了很久的鸟,当再次被放飞时一样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