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周一早会结束的时候,副理林迪冲大家神秘一笑:“姐妹们,今晚技术部有一个晚宴,我们业务部很荣幸地接到了邀请,不知道……”
话还没有落,会议里的组员们便一致相互看了一眼,表情各异。
“副理,我和Jessica今天要去益顺友公司谈新案,时间上来讲可能赶不回来。”一向心高气傲的Marrie首当其冲。“还请副理帮忙向技术组的同仁们至歉。至于我底下的其他人员,如果有空,或是愿意去的话,就请副理帮忙带领一下。”
“OK。”林迪没说什么,算是默许。
Marrie是B组的组长,二十七岁,年轻漂亮,她是林迪一手提拔上来的,林迪自然偏向于她。
“那么May你这边呢?”
May还没开口讲,林迪便又接着说道:“我看你这边近日常出去谈新案,应该谈得差不多了吧?”
May是A组的组长,年三十,办事能力,举止大方优雅不输于林迪,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胜过林迪。
据说她是与林迪一起应聘进公司的,她们在公司的工龄都近十年。舒微曾听B组一些资历老一些的组曾讲过,May和林迪曾经一起经历过无数次大风大浪。刚进公司那会儿,林迪和May都是农村户口,一个在南边满口的西南口音,一个在北边,一开口讲话就粗嗓门儿,重轻音都分不清,穿着打扮也很保守土气。与人沟通不面对面讲话还好,只要面对面,人家准会笑场,沦为人家的笑料。后来两人一起上培训班,相互鼓励,相互监督最终在半年后,两人大变身,不光穿着大大改变,说得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还把馥源当地的话给学了个韵味实足。
然而现实就是现实,在人生的道路上,有很多人,明明曾经相依相偎,但是在面对利益冲突时,那些曾经经历过的点点滴又能算得了什么。
在十年后的今天,林迪一朝得势,升为业务部的副理,而May却还是一个小小的组长。小小组长也罢,她还得堤防着有人放冷箭。这放冷箭的人May不想多说,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只不过顾忌工作上低头不见抬头总会见,人家现在得势,若自己不收着点,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的,海沧那边的一些原来是我们直接接手的Case,已经由总公司人员接手,沿海一带的案子待这个案稳定后会再逐步加码,至于内陆的各家原有的客人有部分流失,因为我们的几家对手公司比我们的方案更优,这需要我们的技术人员要作新的调整。”May大至做了一个小简报,她自然知道林迪想要说的是什么,她并不是无所谓,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小失才能保大全。
May尾眼扫了一下坐在她对面的C组组长——Kelly,又扫了扫右手边的Marrie。又一阵轻笑,她今天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因为林迪正打算借刀杀人呢,而至于她会沦为被杀的人或是杀人的刀,这完全取决于她现在的行动力。
“很好,正巧今天技术组有邀请我们一起聚会,到时候你顺便提一下,看需要怎么准备,你打一下腹稿。”
“好吧,一会儿我会安排一下我这边的事务的,虽然我算不得业务部的面子,但至少去出出小力,跑跑小腿的能力还是有的。”虽然明显的May吃亏了,但是在面子上,她却还是要羸回来。
“Kelly这边呢?”林迪几乎都不看Kelly一眼,直接说道:“你新婚燕尔,不去的话那帮老头子应该会理解的。”
Kelly,年三十八,林迪一度的对手。齐逢对手,不相上下,拼的就是人脉。当年空降的Kelly如何厉害,如何有背景。然而在遇到如今笑傲整个业务部的林迪还是输了那么一大截。所以就算现在林迪再怎么明着暗着压她,她也只能暗恨着曾经沧海,一朝桑田。
“还是您了解我。谢谢!”Kelly面色平静,双手十指却在桌子底下早已经紧握,但是她却不能逾越,只得顺从。
Kelly早就得知这个事了,只是她不想张扬,她想给自己更多更好的机会。现下业务部所有的成员都太嫩了些,都只看到了表面的浮华,却没看透底下的暗潮,都怕跟技术部的,所谓的老古董们呆在一起,可是她Kelly是什么人,她怎么会和她们一样肤浅呢。
技术部的人员虽然老气,个个的脾气也是十分古怪,可是如果摸顺了他们的心理,打通了他们的人脉,那么今后一些技术案子不是来得更容易一些么。所以只要有助于她重新上位,她才不管什么老头,怪兽。
只是可惜的是,林迪这只老狐狸对她的想法了若指掌,她还未动作,她就知晓了她下一步的计划,居然让May这只小狐狸接替她的事务。想到这里,Kelly的双手又握得紧了一些,那长长的刚做过光疗的指甲又尖又硬,生生地陷在了她的双掌,她竟一点感觉都没有。
反倒微笑地说:“不过这似乎说不过去呀,前一段时间我底下的一个因为结婚而离职刚走的姐妹,不都被总经理念叨,‘现在的女人怎么个个结了婚都不要工作了’,我可不想成为下一个。”
“这是自然,你怎么能同梅青比呢,你在公司这么多年,现今刚结婚连蜜月假都没请呢,别担心,总经理会理解的。”
“总经理会理解,但是我还是觉得我会良心不安的。”
林迪勾起一抹艳丽的笑容道:“那好吧,我今晚正好家里有点事,所以就不能去了,一会儿你安排一下,看有哪些妹妹今晚去撑一下场,好让技术部那一帮天然呆哥们气氛好一些。May那你今晚就同Kelly一道去吧,注意管着她一些,别让她喝太多。Marrie你呆会儿到总经理那里签派车单时,顺便帮我递个请假条。散会吧。”
“OK。我会提早安排。”Kelly迎上林迪的笑,也半真半假地应道:“真是的,副理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我好像是个拖累,放心好啦,我去年的胃病早就好了,而且再怎么说我也是有家室的人了,我今晚是不会乱来的。”
“这样自然最好,我真怕,你一撒起酒疯来了呀,又要给我们来一个街头艺术表演。”林迪满意地看到Kelly的脸一下子黑到了极点,然后笑着说道:“OK,扯远了,散会!”
散会后,办公室那可是炸开了锅。
关于技术部,全公司老龄化最高的一个部门聚会,全公司上上下下的都不太愿意参加。技术部的人员平均年龄在四十岁,平常除了设计画图,研究产品外,就只有玩各种游戏的老古董们聚会能有什么好玩的,只怕是一个个埋头吃吃喝喝,就这样散了去。
Tina:“好事情跑得比兔子还快,烂东西全都留给我们,真是不公平。”
舒微把手中的本子放在桌上,打开电话,回道:“副理也没说一定要每个人都去呀。”
“那只是针对那边的人讲的吧,要是我们业务部的真的一个都不去,到时候技术部那帮老古董生气了,那顶帽子扣下来,死得难看的不还是我们这边的嘛。人家B组的人虽然B了那么些,但是人家好歹事先给找了一个理由。”
May瞪Tina一眼,示意她说话小心一点,声音提高了一拍道:“什么好事,烂摊子的,只要我们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Tina不服气:“可是明明有的人做得够久了,也没见得有人看得出什么。”
May脸色越发地不好,但很快又沉寂了下来,耐心地说:“捡好做的事自然轻轻松松,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轻轻松松的工作完了后,你能够学到些什么?”
“我头痛!晚上不想去,你们要去就去吧,我要早些下班……”Tina有些接受不了现实。
“随便你吧。”May语气有些冷,“我只是教你这个道理,至于你接不接受,那就看你自己了,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舒微,Tina,我们这一组如今只有我们这不多的几个人,我只想尽我的力量教会你们一些东西,并不是其他意思,也并没有恶意。希望你们能了解现在整个部门的情况,学会用自己的眼睛和心眼儿看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