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想问什么就问吧，省得心里堵着不舒服。”走出医院，陆川对舒微说道。
他知道她脑子里满是疑惑，但是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对她说起，他的世界是她所想象不到的复杂，他其实是不想让她的单纯世界，浸染了他这个世界的黑暗因子。
“可以吗？”
而对陆川如此的坦诚，舒微竟然犹豫了。如果是放在以前，她才不会问这句。她会直接就问他。因为她知道，他对她是毫无保留的。而现在她却不能够确定，她问出的问题他会无保留地全告诉她，且是没有经过他考量，过滤后的全部。
“嗯。”他挽着舒微的胳膊的手，不自觉地放下，顺势握住了那只娇小的柔胰，它与先前相比还是没有变大，反而更纤弱了。他紧紧地握着，眼神坚定地看着远方。暗自对自己说道：如果她想知道的话，就告诉她吧，你现在应该比当年有能力，能够护得了她。
“你……”舒微感受到了手上的温暖和包容感，一股电流自陆川牵着她的左手指端，直传到她的中枢神经，再由中枢神经分传到她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想如果这时陆川对她说任何话，也许她都会听之任之的，虽然行动上，也许和她内心有些相反。
“你就不担心我会问出一些不应该问的，且是你最不愿意听到的，最难以给出答案的问题？”
“不会，你问吧。”
“你……”她其实有好多，好多的问要问他，可是每一个问似乎都是想问的，但在脑子里一一地排出来，似乎每一个问题都那么小家子气。这让她难以启齿。
“嗯，我听着。”
“你……你什么时候回国的？”纠结了半天，舒微选了一个最普通的问题，这个问题一般普通的朋友见面也是会常问到的，就像说好久不见一般。问这个问题的她不会无所适从，所以她想，陆川也不会回这个问题而尴尬。
是的，他们之间目前最多只能定格在普通朋友的关系上，否则就只能是仇人了。她告诉自己这是最好的一种状态，淡然处之，没有深爱，也就没有伤害，没有伤害，也就不会有恨。君子之交，就应该淡如水。
她不是君子，所以她一直恨他，恨他当年的无情，和不辞而别。她只是个小女子，所以她心有凄凄，在恨他的同时，也常常回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想起他的温暖，想起他对她的无数包容。想起他为她擦过泪的白色棉质衣服，想起他们青涩而甜蜜的吻……
但是，她不想再让自己一直处在这种状态中，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上星期。”陆川心里一紧，她问的问题竟然这样简单，简单得就如同陌生的叔伯见面时，问他的问题一样。那么接下来她是不是要问出一些更客套的话？
“哦。”上星期。其实哪一天回国跟她有关系吗？就算他说他今天才回国，那又能怎么样呢？像小女生一样，生他气，故意气他，指责他回来那么早却不跟她联系？开玩笑，她已经不再是十几岁的小女生了，更何况她已经没那个权利和资格了。
气氛有些冷寂，尽管外面车流声响和行人的声音一直没停过，但对于舒微和陆川来说，却仿佛只是他们两个人走在这条街上，这街上没有行人，也没有车辆，什么都没有。唯独只有他们两个。
“你……回国还适应吗？”大多数海归的游子归国后，都会对自己的故国不适应，因为制度的不度，信仰的不同，文化的不同，天气以及工作环境的不同，而导不过来。就像他们当初去国外要容入他国一般，他们即使回到自己的故国也得重新来适应，以更尽快容入进来。
如今天他回国来，面对这些方方面的，他会适应得过来吗？她想知道，即使他也许根本就没有她想象中过的那么好。
“还好我已经习惯在多个国家生活。”陆川面上没了表情。
他没有认真地数过他已经去了多少个国家了，因为是游学，一切用度都是由那两个人出资的，因为不想用太多他们的东西，所以他的脚步踩得很紧，时时都在计算时间和花销用费。
这五年来，他们对他的好，他是看在眼里的，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这能换来他的美好过去，以及那些他爱的和爱他的人吗？
不能！
是的，不能。
不顾一切，怀胎十月孕育他成形，本来可以喜迎他的到来，却因为那些混蛋的威逼，最终在生他时献出了自己生命的母亲。
一直照顾他成长的，与他相依偎了十几个年头的如同真正意义上的父亲一般的，身带残疾的最后因为付不起病疗费而永远离开他的舅舅。
“也是。”舒微暗骂自己怎么会问这么傻的问题。他明明已经游学多国，如果每一个地方都会因为这些外在因素而不适应，那么怎么可能今天还会走在她的身旁？
“你现在也是柯式的一份子？”舒微的脸黑了，她现在问的都是一堆怪怪的问题。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问不下去了，她不知道陆川还能不能接下去。
他是不是柯式集团的一份子，就凭今天他跟着May一起来到这里就知道是八九不离十了，她还在这里傻傻地问。
“嗯，已经有一年了，不过因为静修的原因，拖到现在才回国。”其实严格来说他是五年前就拿着柯式公司的薪资了，虽然别人都说那是应该的，但是他确实没做过什么对柯式有益的事。而且他始终觉得他应该尽快把这五年来的所有全还给那两个人。从此后跟先前一样，与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哦，不。
就像那两个人所说的那样，他怎么可能与他们没关系，他们的关系可大着呢，他们都不是害死他最亲最爱的人的人，但是却都与他们脱不了干系。他是绝对不会原谅他们的。等他还了这几年他们给他的物资赞助后，他便会离开柯式，但是离开并不是放过他们，而是要用自己的实力去打击他们。他要把他们所欠他母亲和舅舅的东西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