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轩阳学园。
折腾了好一阵子,允真总算可以平安无事地出院了。
允真一走出医院的大门就忍不住张开双臂深呼吸,贪婪地享受着没有消毒水味道的新鲜空气。允尚牧也笑逐颜开,欣喜地看着终于痊愈的儿子。“允叔叔,阿真平安出院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喜事呢。”苏柔跟在允真身后从医院出来。“对,庆祝我本来已经废掉的腿又活过来了。”允真调侃着,“爸,回家之前我想先到轩阳一趟,苏瑜今天要回学校没能来接我出院,他一定会很遗憾的。”允尚牧虽然不懂没来接他出院苏瑜为什么会遗憾,但他还是很喜欢这个孩子的,于是他点点头:“好,我们一块过去吧。你的转学手续也快办好了,我去找校长聊聊。”“那我就失陪了,学校学生会那边有事情在等我处理,搞定之后还要去爸爸公司一趟呢,”苏柔抱歉地欠欠身,“也不知道他找我找得这么急到底什么事所以……”“没关系没关系,不用放在心上,我还没谢谢你这些天陪着真儿呢,那我和真儿等司机把车开来就直接到轩阳去吧。”“哪里,我也只是尽一个朋友的义务而已啦。那么我该走了,下次再约吧。”
送走了苏柔,允尚牧的车也开来了。于是他们坐上车,朝轩阳出发。如果苏瑜看见自己去找他,他一定会很开心的。一想到苏瑜带着两个小酒窝的可爱笑容,允真就好想立刻飞奔到轩阳。
不出允真所料,苏瑜对允真的出现惊喜万分,围着他不停地蹦蹦跳跳,雀跃的笑颜如孩童般纯真无邪。“喂苏瑜,那个人是谁啊。”教室门口传来声音。允真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高大的身影,而细看之下惊觉居然是个英姿勃发的少年。“你好。”允真友好地向对方点点头,“我是苏瑜的朋友,允真。”“啊,是凌宣啊。”苏瑜还在因为允真的到来而兴高采烈,“阿真是我在景言篮球队集训的时候认识的。阿真,凌宣可是轩阳的篮球队队长噢!对了,不如我们一块去看会儿篮球吧!你也很久没有打篮球了吧阿真?”凌宣充满敌意的眼神瞬间燃起了允真的斗志,他歪嘴一笑,迎住凌宣的目光坚定地开口:“我看,就由我和凌宣来比一场吧。小瑜,你当裁判。如何?”凌宣不屑地冷哼一声。“来就来,谁怕谁。输了可别耍赖哦允真同学。”
凌宣要和新来的转学生要打球赛的消息吸引了无数球迷,当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凌宣的后援会成员。她们成群结队,在篮球场场外大声呐喊,为凌宣助威。众星拱月的凌宣自然没把允真看在眼里,而允真不知道凌宣的球技去到什么程度,没敢轻视,细心观察着凌宣的动作。
一声哨响,凌宣率先抢下球,然后带球过人,三分直射一气呵成,球准确无误地正中篮框。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和刺耳的尖叫声,让凌宣的笑容更加傲然。他轻蔑地瞥了允真一眼,回到原位等待下一球。被蔑视的允真没有大发脾气,只是淡淡一笑,便信心十足地站到凌宣的正前方。“真可惜,我还以为能有多厉害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嘛。”允真压低声音向凌宣挑衅,“等着瞧吧,我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允真的挑衅让凌宣的笑容僵住,他阴沉着脸低声说到:“是吗,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允真邪邪一笑,眼神闪着亮光。
又是一声哨响,凌宣和允真同时跳起,但凌宣在速度和高度上却明显不足允真,允真飞快地夺过球,一个漂亮的转身过人便将球投出。球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落入篮框。整个过程凌宣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结束。观众也全部惊呆了,只有苏瑜兴奋地跑过来跟允真击掌:“阿真果然是阿真,这么久没打篮球了技术一点也没生疏,真是太厉害了。”凌宣黑着脸,重重地“哼”了一声:“我只是没有出全力,你别太得意了。”允真还是笑,笑得高深莫测。“噢?是吗?那还有最后一球,我等着你的全力。”自信的语气让凌宣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狠狠地瞪了允真一眼,往球场中间走去。
围观者出于对偶像凌宣的维护也一致认定刚才那一球只是凑巧,绝对不会出现第二次。于是人群又开始了骚动,打气声此起彼伏。
而事实总是残酷的,凌宣以二比一的比分输给了允真之后人群议论的话题也转到了允真的身上。
“哇塞,那个跟凌宣打球的转学生长得也不赖诶!”“什么不赖!!是很帅好不好!”“天呐,为什么我刚刚没有发现这是个俊男呢?!”“是诶,真的好帅!而且刚好是我喜欢的类型诶!!”“……”“……”
允真不喜欢这样被人议论,于是他叫上苏瑜一起离开了篮球场,留下了那群还在眼冒红心的花痴女。
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轩阳学园从今天起就多了一个众人疯狂追逐的风云人物——允真。
“小瑜,校长室在哪?”允真看看时间,猜测着父亲也差不多跟校长谈完了。“这边,我带你去。”苏瑜热心地当起了导游,拉着允真一溜小跑来到校长办公室门外。允真抬起手刚想敲门,就听见里面隐约传来父亲的声音。
“李校长,真是太谢谢你了。我真的担心他会又一次喜欢上同性密友,这样就枉费我一片苦心带着他移民到这里来了。现在有校长帮我监视着,我的心总算落地了。”“客气什么呀,你我可是故交!这么简单的事情我都不能替你做到,就真的是辜负了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唉,说来也是可惜。允真这么好的一孩子,怎么就喜欢上同性了呢?这要是被外界知道了,你的脸往哪里放啊。以他的条件,将来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尚牧啊,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看着允真,不会让他在移民前的悲剧再次发生!”“哈哈哈,好!李校长果然是尚牧的好朋友!”
门外,允真抬起的手迟迟没有敲下去。他被父亲的话气得浑身颤抖,手紧握成拳,上齿死死地咬着下唇,拼命忍耐着破门而入的冲动。
在他旁边听到全部对话的苏瑜担心地看着他,小心翼翼不敢轻举妄动。原来允真会移民是因为……虽然他很明白允叔叔的立场,可苏瑜还是觉得这样太过分了。同性之间就不可以有爱情了吗?为什么同性恋要被他们说得这么不堪、就好像洪水猛兽一样?喜欢同性怎么了,难道允真连选择喜欢对象的权力都没有吗?
允真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冲动,他放下手,转身大步流星地往校门走去。“诶阿真!”苏瑜低呼,见对方没有停下来,他只好快步跟上以免允真出什么事。
“阿真……你别喝了……”苏瑜皱着眉夺下允真手上的酒,“现在还是大白天呢,你就要在这喝个烂醉吗?”允真已有了几分醉意,话匣子呼啦一下,全打开了。“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他还是觉得我喜欢男生这件事是个极大的污点……他以为我喜欢上左修扬的时候一点犹豫都没有吗……我犹豫过试图控制过,可是就是没有办法压抑自己的感情嘛!他以为我喜欢左修扬是迷途,可是我很清楚……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欢他……他这么多年没有理过我的死活,凭什么现在来管我喜欢什么人!我以为他想补偿他欠我的亲情,才忍痛答应移民,跟左修扬断了联系。结果呢?真是可笑,原来他是为了他的面子!面子!多重要的两个字啊,分量比儿子两个字还重得多呢。”借酒浇愁愁更愁,酒精并没能麻醉允真的心,他的心痛得厉害,对左修扬的想念也越来越厉害。“阿真……你别这样好不好……”苏瑜从允真眼中读到清晰的痛楚,他的心也不好受,“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一切都会过去的。”半醉的允真没有听进去,只是从苏瑜手里抢回酒杯,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只有醉了,他才可以见到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左修扬。只有醉了,他才可以放声大哭,将所有思念和委屈释放出来。只有醉了,他才可以肆无忌惮地把心里话一吐为快。所以允真一杯接一杯地喝,苏瑜怎么劝都无法让他停下来。
看着允真痛苦的样子,苏瑜只觉得心疼好像要裂开来一样。他劝不住允真,只好在允真身边默默地听他说话,静静地陪他喝酒。他希望酒精真的能让允真减轻一部分痛苦,而自己的陪伴也能起到作用。
允真一直喃喃地说着话,眼神也逐渐迷离。当他努力将眼前模糊的影像看清的时候,苏瑜的脸赫然变成了左修扬。于是他不顾一切地抱住苏瑜,找到嘴唇的位置后迅速将其覆盖。苏瑜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大脑放空。
拜托……这可是我的初吻……苏瑜哀嚎着,欲哭无泪。虽然他不甘心被允真当作左修扬的替身还猝不及防地没掉了初吻,可是在内心深处涌起的喜悦却也是真实的,真实得让苏瑜觉得一切只应该是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