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真的穆紫的表情太过于真挚，还当真是有些镇住了戚怀青。戚怀青觉得自己如果说出句怀疑的话，都好像有些对不住穆紫的话。
明明隔着面具，穆紫仿佛都能看到这位的迟疑，她视线一凝，眼神一厉：“嗯——？有什么疑义？”
戚怀青哪里还敢说旁的，声音带出几分笑来：“那就说说看，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穆紫这才满意的收回视线，长长舒了口气。
“那就是信了。”她脸上冷静得很，“信我没错，若是求名，前头那都是短买卖，有江家自然有个什么王家李家跟着一道，少丘国教书育人的不少。咱们目光长远些。”
“怎么长远？”戚怀青有些好笑，虽然还是怀疑穆紫是急中生智，临时想出来的主意，却也饶有兴致的继续期待，想要看看这位究竟真能够编出个什么四五六来。
“日后入朝为官，总要和上司打交道，若是能够提前知道上司脾性与喜好，扬长避短，可不就是更加如鱼得水了？”穆紫眨了眨眼，越说越觉得自己这法子有底气，“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戚怀青憋笑，他双手环胸，看着穆紫，“你这东西一出，我们可以去大理寺再住上几日了，指不定年底咱们可以在边关过年。”
穆紫脸色一僵，表情有些紧绷。屋内空气一滞，突然沉默了下来。
“你竟然打着那文武百官的主意，那等底细，岂是能够大书特书，直接传给全天下的人看的？”戚怀青摇了摇头，终于忍不住伸手弹了下穆紫的脑袋，“说好话也便罢了，若是传出几句不好的，你我岂不就是麻烦缠身了？”
那街头巷尾的名人轶事，那也是私下说说，真要说著书立说，总要征求些当事人的同意才是。
谁都想些好话，不说坏的，可是这偌大官场怎么可能没几个坏的？
再说了，真要是有些个精明的，研究研究发现这官员分配和举任后头有皇帝的手笔，是不是有什么皇帝的意图，那可真就是大麻烦了。
窥伺帝心，亲生儿子都饶不了，更何况他们这些寻常人？
戚怀青说送到边关过年都是好的，快些的话指不定年底可以喝上下辈子的满月酒了。
穆紫也不是什么傻子，戚怀青说了几句这样的话，她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有些不自在的揉了揉刚才被戚怀青敲过的地方，支吾了几声，最后默默说了一声“哦”。
她是真的尴尬，这会更是再尴尬不过。原来还挺能说的，这会是真哑了口。穆紫默默反省了下，觉得是不是自己在穆家占尽上风，倒是有些得意忘形，一时间也忘了如今究竟是个什么世道了。
戚怀青见着穆紫这一脸凝重的样子也是有些落忍，他顿了顿，最后还是轻笑一声，伸手揉了揉穆紫的脑袋：“我与你说这样的话，自然也没有旁的意思。若是这生意做不得，咱们另寻旁的生意便是了，说到底，我也不过是想要和你一道做生意罢了。”
穆紫张了张嘴，兴许是心里有愧，竟然没有躲开戚怀青的手。
她低头沉默了下，又抬起头，看向戚怀青：“我回去想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生意可做！”
忘了和江家那头说，确实也是她的不是。自己临时想到的馊主意，也是幸亏戚怀青及时阻止了，不然自己真要这么做了，又是一通麻烦。
“嗯，你好好想想。”戚怀青顿了顿，轻笑一声，“说起生意，我看你最近也没什么心思做生意？倒是听说你家那两位堂姐定亲了？”
京中生双胞胎的本就少，更何况穆紫带着穆柔穆雅露了几次面，这种生得好看又有才名的双胞胎更是特殊。
尤其是这定亲那日，姊妹俩和夫家约好一道定亲，俩位连襟前后脚上门，倒也颇有一番趣味。
媒人上门走一道，儿女亲家自然也要亲自走上一遭。这会子穆家大房的房子还没定下来，还住在穆家，这如今掌着中馈的穆紫可不是忙得厉害么。
话又说回来，穆家大房也和老夫人有了些嫌隙，也巴不得老夫人被那李姨娘绊着脚步，可千万又别掺和进来了。
至于让个子侄辈的做主管事，大小施氏可没任何不好意思的想法，都是一家人，关系如何自家人心里自然是清楚得很。规矩也是做给外头的人看的。
外边的人不知道，难道这定亲的两家心里不清楚，这亲事还不是穆紫一力促成的啊。
前头都这般做了，现在哪里还怕说呢。自然是不怕的。
如此一来，穆紫自然是忙的厉害了。
“是有点。”穆紫犹豫了下，也大方点点头，承认自己最近确实是忙，“家里事多，一时间也是有些抽不开身。”
“那就等你抽出身的时候，我们再说生意的事情。”戚怀青微微一笑，伸手一拍穆紫的脑袋，“我不急。”
穆紫避开戚怀青的手，这会也冷静了下来：“前头不是说你挺急？话说回来，琳琅阁的生意不小，女儿家的生意最好做，我看你专注本业也不错。”
“天阴庄承接杀人放火的业务，那才是我本业。”戚怀青轻笑一声，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有什么恐怖的，“你确定要我继续做本业？”
穆紫一噎，她倒是忘了这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前头喻长修都要对他以礼相待的了。
“我能问一下……算了还是不问了。”穆紫犹豫了下，刚要问出来，又觉得问多了也是个麻烦，又闭了嘴。
她是有些想要知道喻长修究竟找这位来京城是要干什么。毕竟喻长修这人在她心里就是个疙瘩，想起来就烦的很，真要说把他抠下来还得要点功夫。
可是知道得愈多，却也又是个麻烦。
“你想问那太子殿下找我来干什么？”戚怀青直接猜出了穆紫的未尽之言，“也不是什么大事，帮他杀几个人罢了。”
穆紫眉头一皱，她可不喜欢这说起杀人来那种轻描淡写的态度，好歹是条人命啊。
她抿了抿唇，支吾了一声，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就准备离开，却不料戚怀青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