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寂静的杜陵显得格外苍凉。自寒珑和血凝玉被放置在杜陵以后,杜陵及其一带成了冰天雪地,白雪皑皑无边无际的一片。
血染宫闱!此处都是血!此地正是长安,遍地尸骸,鲜血染红了天地,如被战败后被屠城之惨状。满地是受伤倒地呻吟的伤者,民军死的死伤的伤,仿佛得不到上天的一丝怜悯。
铺天盖地的残忍血腥杀戮带着无法言语的无可奈何。
忽觉,身显于墙壁能散发出香气的椒房殿。刘询觉得很奇怪,他已经许久没去过椒房殿了,因为不想给那个女人有任何怀有子嗣的机会,他几乎不怎么去椒房殿,不知今日为何感觉自己的魂魄飘飘然的,不知不觉就飘到了椒房殿。
眼见一个两鬓花白,满头青丝与白发交杂的花甲老妇将皇后的印绶交给来椒房殿收缴皇后印绶的官员。那老妇满脸愁苦,像是肚里怀着有苦说不出的委屈,紧接着身子有些许佝偻的她弯腰拿起一把剪刀,她亲自给自己脱簪,撒下不在乌黑亮丽的长发,张开剪刀轻轻一合,一束黑白夹杂的长发被剪下来。老妇将头发也交给了他们,嘴吧张合了几下,像是对他们吩咐什么,说罢,他们都回去复命,椒房殿内只剩一个孤独的老妇在承受常人无法承受的酸楚。
随后,她扶着发在芬芳的椒墙一步步艰难的迈入自己的房里,一进房她便急忙要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她拿起木梳给自己梳理及腰的长发,给自己梳起一个高高的发髻,从匣子里取出一双玉簪给自己带上,再取出玳瑁给自己也带上。纵然她已经年华老去,迷人风采不在,但她此次仍想像二八少女一样把好好给自己梳妆打扮一番。
最后她把胭脂淡扫在眼窝与嘴唇处,她老了,抹在脸上的胭脂不能太红,淡淡的就好。
衣架上正挂着皇后朝服,她扶着案起身,缓步走过去取下朝服,她把身上正穿着的衣服脱下,着上华丽端庄的皇后朝服。经过一番打扮的老妇明艳照人了许多,她平日里习惯自己织布,她用刚刚剪头发的剪刀截下一条长长的布条。
“皇曾祖母你要做什么?你不能自寻短见!你不能!”刘询他看出了那老妇接下来要准备做什么,便立即像发了狂似的大喊大叫,可她仿佛是听不见刘询的叫喊声,仍在继续手里动作,“皇曾祖母,你要好好地活着,你要等待皇曾祖父的清醒啊!”刘询撕心裂肺的叫喊着。
她拖着布条,仰头望着屋顶,她选中一根结实的横梁。一路走来她的步子都是缓缓的,与方长交出皇后印绶那般从容和淡定。老妇去搬来一张矮几和一张长案,她把矮几叠在长案上。她先是把左脚踏在长案,再是右脚,然后她站在矮几上,她拿起布条的一头往横梁上抛,她眼力不济,再加上手脚不如年轻时灵巧,她抛了好多次才抛过横梁。她把布条的两头困在一起,绑成一个结。她把头凑过去,让布条把脖子套住,再两脚一蹬蹬去脚下踩着的矮几,她就这样直直的挂在横梁上,她没有挣扎,直至断气时也没动一下。
“皇曾祖母!皇曾祖母!不要啊!”刘询见老妇自缢,不停地猛喊去阻止她,刘询认出了那老妇是何人。
然而此时他的嘶喊与祈求有又是显得如此的微弱与渺小,他心里一直幻想的慈祥的皇曾祖母就如此的在他眼前真真切切的离去,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帝王孤独人生的一个开头,打破刘询原本美满幸福生活的一个缺口,一段美好的骨肉亲情开始破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