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陵,刘询继续在喝着酒。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刘询在寂寞的自斟自饮。“谁言酒入愁肠愁更愁?依朕所言,酒才是解愁的良物,人只有醉了才不会去回忆和忧愁,只要不醒来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刘询在自言自语。
“次卿今日不是与同窗共饮欢聚吗?为何在此独饮借酒消愁?”张彭祖据杜陵宫门令所言刘询已经回来了,看上去他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回来了不好好休息,还在不停地喝酒。
“彭祖,平君她说讨厌朕。朕已经跟她道歉了,可是她还是不原谅朕。朕做得又不是很过分,她为何如此厌恶朕?”刘询一边斟酒一边跟张彭祖说,说吧再往自己嘴里灌上一杯。
“为何?”那个贱女何以配用‘厌恶’二字对待小镜儿!张彭祖走过来坐在刘询身旁。
“她以为昨天是朕让皇祖父开车去撞那个死傀儡的。哼!刘弗他死有余辜,他的母亲赵钩弋谋害皇祖父,制造了巫蛊之祸这个千古冤案,让刘弗夺走了皇祖父的一切,朕和皇祖父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的!他死有余辜!”刘询虽醉,但心醒。
“她是无理取闹!殿下之血债,刘弗应当以鲜血偿还!若是他以一命抵一命的偿还他所欠下的一切,即使是他轮回万世也不足以还清在巫蛊之祸中蒙冤而死含恨而终的冤魂的债!”
“平君认定了就是朕指使皇祖父干的。她埋怨朕用卑鄙的手段去对付刘弗。”
“卑鄙?赵钩弋当年的手段更是卑鄙到无以复加了!”
“彭祖,其实有时候朕还是挺羡慕刘弗的。”刘询喝醉后像波斯猫那样娇憨可爱,微微一笑边万分魅惑人心。
“嗯?”张彭祖按住刘询正准备拿起酒器的手,“小镜儿你醉了。”张彭祖认为刘询是醉糊涂了,往常刘询一直以刘弗作为傀儡皇帝的生活为鄙,而如今他就羡慕刘弗,如果刘询不是醉糊涂了,那又是为何呢?
“羡慕他活着不必勾心斗角啊。事无大小都有霍子孟大将军替他操劳,包括临幸哪个女子。他倒是很活!投胎到一个蛇蝎心肠满腹心机的娘胎里,降生在帝王家,有一个任劳任怨的托孤大臣,有一个才德兼备的长兄,长兄被他生母害死后,霸占了长兄的位置,拥有原本属于他长兄的荣耀。皇曾祖父晚年实行休养生息的国策是皇祖父根据自己多年监国的经验而制定,原本是等他登基以后好好开刀阔斧造福万民的,始料未及他竟无命等到那时。
刘弗登基后,霍子孟大将军继续沿用皇祖父的国策,我大汉的国力才能渐渐的回升,凭什么让刘弗欺世盗名,顶尧帝再生的谎言,用着皇祖父的国策,夺走了原本属于皇祖父的荣耀。他凭什么!他那个卑贱的盗贼!一个小小的小宗竟不知嫡庶尊卑,胆敢谋害大宗嫡系!
他死得也很是时候。他二十一岁的时候就死了,给朕留下飞扬跋扈的霍氏,这个权倾天下只手遮天的难摊子!他死得倒是时候!朕二十一岁的时候,糟糠之妻被霍显毒死,朕与她刚生下的女儿夭折了,霍氏马上将霍成君塞给朕,朕明知是霍显毒死平君,但又不能即可为她报仇,还整整装作专宠霍成君,足足装了五年。二十一岁啊,朕的妻子与女儿刚离朕而去,敌国来犯,朕只能忍下伤痛立即召集数万兵马去应战。
他倒是死得轻松!人活着,他活着,他怎么就活得如此窝囊呢?他自己软弱无能就算了,为何还要把这个难摊子留给朕替他收拾呢!”刘询歇斯底里的怒吼以宣泄多年的不满。
“好了好了,次卿你累了,该休息了。”这段时间刘询的情绪总是大起大落,张彭祖真为他担心。
“不要,朕还没有醉,朕的心还清楚得很!”又一觞见底。
“次卿,不要再喝了!”张彭祖夺了他的酒杯,把案几上的酒通通扫在地上。
“朕就要喝!”刘询瞧瞧被扫在地上的酒,嘴嘟嘟的,“朕还没有喝够呢,你为何把朕的酒都洒了?”刘询此番模样像是小孩子在小小声的抱怨大人没收了自己的糖果。
“可酒苦的!”
“朕知道。酒纵然是苦的,喝进嘴里还是苦的,可流在心底是淡的。而情是痛的,含在嘴里仍是苦的,可埋在心里是酸的。朕宁愿淡淡的今朝有酒今朝醉,也不愿酸楚的明朝醒来心已碎。”刘询静静地把身子伏在案上。
刘询像是累了,他闭上眼睛,似乎睡着了。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小镜儿你可知晓我对你的心?”张彭祖抱起刘询走向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