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曲宫,刘据抱着龙骨琴弹奏悲音,刘询在煮茶赏心悦目的聆听着。
一曲诉尽,余音绕梁。刘据的手指压弦轻轻一抚,五弦共震发出悦耳之音。
“皇祖父你的琴好生别致啊?”刘询煮好了一壶茶,给刘据倒上一杯。
“哈,询儿也觉得好看吗?”刘据轻抚着琴像抚着珍宝一般。
“是啊,这琴看着像——”刘询看出这龙骨琴的形状,但要他说出是像什么他就难以启齿了。
“这琴看起来像人的脊骨和盆骨对不对?”刘据帮刘询道出想说而又说不出口的话。
“是!”刘询看着刘据脸上的表情,刘据冷冷地笑了笑。
“这琴是用孤的尸骨做的。孤从戾园的墓室里找到自己的棺椁,拿着匕首一刀一刀地剜下尸体上的肉,取出脊骨和盆骨,剔干净上面的肉丝,放在失儿河那里冲刷了足足一年。孤再把骨头捞起来,系上琴弦,镶上自己喜欢的珠宝,这样完美的一把骨琴就做好了。”刘据笑着给刘询介绍,语气亲切略带恐怖。
“皇祖父……”刘询觉得今天的刘据有点不太对劲。
“知道这琴弦是用何物所制吗?”刘据继续抚弄着琴弦。
“这看上去像是头发。”细细的琴弦又长又黑。
“没错!询儿真聪明!这琴弦就是孤的头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是孤用这把琴给刘彻弹奏悲音他会如何呢?”刘据两指夹着一根琴弦狠狠地往上扯。啪!那根琴弦被扯断了。琴弦被扯断的那一瞬间的断裂声很刺耳。
“他?皇祖父,询儿打探到一些与他有关的事。”
“何事?”刘据熟练的把断掉的琴弦接好。
“他开启了那个傀儡刘弗的平陵和赵钩弋那个贱人的云陵。”刘询将手上的茶倒掉,像是他所厌恶之人就在茶杯中。
“他是想权力想疯了吧?”刘据的手指勾起另一根琴弦。
“他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他对我们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想要以武力来征服我们,要我们乖乖地给他当孙子。”刘询也没心思品茶了,用热水洗刷着茗器。
“我们得有所准备。”刘据放下龙骨琴,“有一人可协助咱们,可那人不一定会帮咱们,孤会尽力劝服他帮助咱们的。”
卫青乘着战神宇轩进入刘据的势力范围,桐人为他引路,战神宇轩进入戾后园。
“舅舅,你近来过得是否安康?”他们甥舅二人席地而坐促膝交谈。
“一切甚好。可据儿为何对陛下只字不提?”卫青觉得眼前的外甥变得无比的陌生,像是另外一个人。
“舅舅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你是知道。”
“舅舅无其他奢望,只期望据儿能早日与陛下父子二人和好如初共聚天伦。”卫青直接把话挑明。
“舅舅你过于伟大了。一个杀了你长子的男人值得你如此为他着想吗?”刘据毫不避讳地直戳卫青的痛处。
“此事实乃奸佞作祟!”卫青的语气很强硬。
“哦,莫非此事与他无半点干系?”突然刘据厉声问道。
“此事已时隔多年,据儿我们就让它过去,当做是过眼云烟。”
“不可以,此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事实是不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磨灭掉的。”刘据的语气放缓些,“舅舅,表哥和母后含冤莫白的死于非命,这都是谁一手造成的?”
“据儿——”
“据儿如今的处境又如从前一般,据儿与询儿势单力薄,周围又对咱们虎视眈眈,据儿今日都草木皆兵了。若是舅舅再帮着父皇对付据儿,据儿可真是四面楚歌了。舅舅,据儿真很需要你的帮助。巫蛊之祸时,据儿的民军与刘屈氂的大军血战五日,据儿的兵力不足寡不敌众,据儿当时真想舅舅就在自己身边可以为据儿遮风挡雨。”
“据儿竟然知道如今自身身陷险境便不要再与陛下作对,陛下的怀抱才是据儿真正能躲避风雨的安身之处。”
“舅舅,你说据儿应该叫你舅舅呢?还是叫你姑父呢?”刘据的语气再次凌厉起来。
“我卫青对陛下忠心不二,也绝非感情用事之人,殿下之令,恕难从命!”卫青对刘据所提出令他左右为难的问题避而不谈。他是一个很重情重义的人,虽然他在现在受到了现代新思想的影响,但是他和霍去病一样,心中的忠君思想已经根深蒂固。
“好,你已经回答据儿了。”刘据长叹了一口气,“没关系。据儿在巫蛊之祸时已经品尝过你的好旧属任安闭门羹和冷眼旁观。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不愿意,你要维护好自己的名声,据儿不会怪你,姑父!”刘据特意加重‘姑父’二字。
“据儿,我——”卫青想解释但欲言又止。
“姑父,据儿真的没关系。姑父你以后无事也别常来据儿这里,以免被他人捕风捉影落人口实。大司马大将军请回吧!”刘据轻泯了一口茶,“李卿,送客!”刘据立即下逐客令。
“据儿你好自为之,舅舅还是希望你能与陛下早日和好如初。”卫青无奈踏上战神宇轩。
战神宇轩慢慢驶出戾后园。
“舅舅,思后园每一处方土都埋着母后的含恨呢!哈哈哈……”刘据高声喊道,他是故意让卫青听清楚这话里的每一个字。
车内的卫青心里难受极了,回头一看,刘据笑着看了他一眼,再高傲地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戾后园内。
“阿姊!伉儿!”卫青心里永远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