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早膳后,媛昔知道,她应该去陪陪太后了,太后过几日就要出宫,此次出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太后一向不喜欢宫中生活,这是天下人皆知的。媛昔每一次进慈安宫,感觉都不一样。这一次,却是因为要离别,恐怕此次一别,这宫里越发对媛昔真心的人更少了。在宫门外,让玉锦姑姑就禀了太后,太后便传了媛昔进去。正殿的座椅上,只见太后一身素绿色宫装,头饰简单,尽管岁月匆匆,太后的样貌依旧有倾国之姿,谁都知道,太后原本是京城里有名的美人儿。
“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安”
“昔儿起来吧,哀家都告诉过你几遍了,到哀家宫中,没人的时候不用行那么多礼节,可你这丫头……”
“太后,规矩不可破,臣妾乃后宫淑妃,应当做起表率”
“唉……昔儿,要是后宫妃嫔都像你这般,那么皇上便可高枕无忧了”
“太后……”
“来,做到哀家身边来,和哀家说说贴己话。想必皇上也告诉你了,哀家过几日便要出宫了”
“是,臣妾知道。”说着,媛昔便走到太后一旁的座椅上坐下了。玉锦姑姑也奉上茶点便退下了。
“太后宫里的点心就是精致,臣妾都百吃不腻。每每回宫之后,都想着呢”
“你若喜欢,过几日派个宫人过来,让玉锦叫她便可”
“是,臣妾谢过太后”
“昔儿,哀家知道你不喜欢后宫,你的娘亲在家书中也和哀家提过”
“太后……我……”
“昔儿,哀家知道,这后宫啊,就是一只金丝笼,在外人看来,在里面的人啊,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有光鲜艳丽的宫装,还有上万的宫人任你使唤。可哀家在这宫里数十年了,依旧觉得,它还是一只金丝笼啊”
“太后……”
“你听哀家说”
“哀家进宫之前,原本是喜欢你母亲的哥哥,也就是已故的裕王。哀家和他私定终身,可还是逃不过哀家爹娘的安排,还是被送进了后宫。他,知道哀家是身不由己,便誓死终身不娶,只为了哀家直到他死的那一天,他还没名正言顺的娶过王妃。这辈子,哀家负了他。等到哀家进宫之后,哀家也不喜欢这后宫,哀家始终觉得,这后宫呐,脏得很,每个妃嫔的手上多多少少都沾过别人的血。可是,慢慢的,哀家发现,皇上的后宫,就像一只正在熟睡的狮子,若你不趁它熟睡的时候杀了它,只怕,等待醒来,自己只会死在它的口中。尽管哀家不喜欢这一切,可还是得保命,为了哀家的爹娘,为了哀家的家族,不得不斗。哀家在后宫斗了大半辈子,终于可以解脱了。后来,哀家生下了轩儿的皇姐,柔忻公主,柔忻的到来,哀家都觉得意外。哀家不爱先皇,可是,先皇所做的一切慢慢的感动了哀家,到最后,哀家也对后宫产生了留恋,不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先皇。因为哀家爱他啊。所以,哀家不停的斗啊,只为让轩儿坐上皇位。哀家的皇儿们能够平安,那么哀家也就放心了。现在呀,哀家累了,是该出宫去好好过完余生了。”
“太后,恕臣妾直言,那么后来,太后对舅舅就没有一丝爱意了吗?”
“有。可是到后来,哀家还是爱上了先皇。因为,当年,先皇为救哀家,不惜自己的命呐,那一刻,先皇便是哀家的夫,哀家是先皇的妻,哀家注定只能负了他,来生再做补偿吧”
“太后,臣妾明白了”
“昔儿,哀家今日和你说这些,就是觉得,此刻的你像及了当年的哀家,你们最终还是没有缘分。何不试着看看眼前人。”
“太后,臣妾实在没有办法”
“哀家知道,这还很难,你知道哀家为何选你入宫吗?就是因为你是他的侄女,哀家只能把欠他的先还一部分”
“太后,臣妾知道了”
“好了,你回去后好好想想吧。哀家希望,有朝一日,哀家能看见你与轩儿能够举案齐眉”
“是。臣妾告退”
出了慈安宫,清雨搀着媛昔。媛昔心不在焉,多亏清雨提醒,媛昔才几次没有跌倒在地。清雨看着媛昔的样子,忍不住的问道。
“主子,您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本宫没事,清雨,你说,本宫此生是不是注定只能负了他”
“主子是只谁?凌公子吗?”
“是”
“主子,恕奴婢多嘴,主子既然进了宫,主子就应当忘了凌公子,不然,无论是主子还是凌公子,都不好”
“清雨,本宫知道,本宫知道”
“主子,您别这样,奴婢看着难受极了,主子有什么不开心的,回到宫里后,歇一晚便好了”
“好了,清雨,回宫吧”
“是”
回到咸福宫后,媛昔一直在想着太后和她说的话。是啊,她这一辈子,注定是炎轩的女人,是她逃不了的宿命。可是,他呢?还会像自己的舅舅一样等自己吗?媛昔不知道了。媛昔整天晚上都魂不守舍的,甚至就连皇上来了,也没注意到。
“媛昔,在想什么?”炎轩在媛昔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抬起手,在媛昔的眼前摇了摇。媛昔这才反映过来,是皇上来了。
“臣妾参加皇……”
“好了,你起来吧。今天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炎轩过去把媛昔扶起来。
“没什么,臣妾只是在想些事儿,就出神了,没注意到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好了,别动不动就恕罪的,朕在你心中是那种无知的人吗?会因一点儿小事就治你罪的人吗?”
“皇上,臣妾不是这意思”
“别说了,朕知道,朕知道你今日去母后的宫里了,不知道母后说了什么,竟让你这样半日。听宫人来报,你在御花园的时候,就这样了。”
“是哪个多嘴的奴才,这样的事还惊扰皇上”
“不是奴才们多嘴,是朕关心你”
“皇上……皇上玩笑了,臣妾不敢”
“媛昔,你还这般忘不了他吗?”
“请皇上恕罪,臣妾……”
“好了,别整天动不动就恕罪恕罪的。朕听烦了。你就这般不愿见到朕吗?那朕成全你便是,别整天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让朕见了心烦。小福子,摆驾回宫”炎轩对媛昔发完火后便回了乾清宫。到乾清宫之后,炎轩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失态了,竟会如此激动。不是说好做知己吗?为什么看到她那副样子,自己还会心动。难道自己爱上她了。不可能。炎轩摇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下来。可是,炎轩的确是喜欢上了媛昔,尽管,那程度还不到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