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踵来的时候,欧阳晟正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萧,看着寝殿的方向。
李踵静静的走到欧阳晟的身边,欧阳晟转了一下脸,瞥了一眼李踵,视线又回到了原来的角度。
“她怎么样?”
“一直都没有动静,不让任何人进去。”欧阳晟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昨夜蓓铱的落寞样子,他的心中,很后悔,或许,他不应该告诉她,皓月的死讯,可是不告诉她,她就一直不能死心,自己就真的甘心,把原本属于自己的女人输给一个已经死掉的人,不他不愿意。
“其实,我们一直不把这个消息告诉她,是怕她会做傻事。却不想被你说出来了。”
欧阳晟将头转向李踵:“我是不是不该告诉她?”
李踵拍了拍欧阳晟的肩,微笑着说:“你没做错,这个消息对于她,或许很难接受,但既是事实,总该让他知道。”
欧阳晟没有回答李踵的话,转脸看向寝殿的方向。
蓓铱将自己关在寝殿里足足关了三天,期间不许任何人进去,甚至不喝水,不吃饭。
第四天,在众人再也等不及要闯进去的时候,蓓铱出人意料的打开了门,笑着走了出来。
“母后?”
“铱儿。”
“蓓铱。”
“公主。”
众人看着蓓铱的笑容,都面面相觑。应该安慰,还是与同往日一般嬉笑?
“不用担心我,我想通了。”就算他离开又怎么样,天上人间,我生死相随。
之后的一句,蓓铱没有说出口,深深的藏在心里。若是被他们知道了自己生死相随的想法,恐怕就不那么容易离开了。
“你真的想通了?”李踵显然是不信蓓铱的话,若是真的那么容易想通,他们又何必千辛万苦瞒了她那么许久?
不仅李踵不信,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信,蓓铱是个重感情的人,她与皓月之间的事,说不清道不明,不知道情深何处?
蓓铱依旧笑笑点着头:“可以告诉我,他为什么会死吗?”
李踵应声,把从知道只有皓月可以救月儿开始的事,到后来,皓月引毒身亡的事,详详细细的告诉了蓓铱。
蓓铱听完李踵的话,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喃喃道:“又是为了我。”
之后,蓓铱说想去看看皓月的陵墓,众人应允了。次日一大早,众人一同用了早膳,就出发去了皓月的陵墓。
说是,一同用膳方便,其实,是怕蓓铱仍旧不肯用膳,特地来看着蓓铱,现在的蓓铱,没有人看得透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她说她想通了,放下了,可没有人相信,一份感情可以这么容易就放下。
为了天下安定,皓月的死不能昭告天下,他没有浩大的出丧仪式,没有辉煌的陵墓,只有一座孤坟,孤孤单单的坐落在城郊的一座小山坡上。
蓓铱一身白衣,跪在皓月的墓碑前,用手,一寸一寸抚摸石碑上的字。
皇叔皓月之墓。
蓓铱的泪水不住的流了下来,扬起了地上的尘土。就是这样一块小小的石碑,就是这样一封小小的泥土,将你我两人天人永隔。
“皇叔在引毒之后,便离开了皇宫,因此我们没有找到他的尸首,只能在这里建了一个衣冠冢,特此拜祭。”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蓓铱走到李踵身边,轻声说道。声音虽轻,却充满着坚定,李踵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要找到皓月的尸体,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情,但是蓓铱眼中的坚定,让所有人都无法告诉她这个决定。
“那今天先回去吧。”欧阳晟走上前,拉起蓓铱的手,却被蓓铱不着痕迹的躲开。
“我不回去。”
“你不是说你已经想开了吗?”
蓓铱笑着看向欧阳晟:“我是想通了,但是我想在这里陪着他。”蓓铱将视线转向墓碑,眼里充满了泪水,“他一个人在这里,会孤单。”
欧阳晟还想劝说蓓铱,却被月儿拉住手:“母后在这里,没有房子也不行,让月儿在这里为母后建一座房子吧。”
蓓铱没有反对,因为时间紧张,月儿便让人在这里建了一件竹屋,没有过多的摆设,但样样不缺。
蓓铱便在这里住了下来,欧阳晟虽然担心,但还是回到了宫里。
每日,欧阳晟都会来这里看着蓓铱打理皓月墓上的杂草,抚摸着墓碑上的刻字,轻声的诉说,就像是着了迷,似乎,眼前的这块墓碑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皓月。
而欧阳晟也像是着了迷一样,每天一早便来到这里,在不远处驻足,久久的站上一天,知道黄昏,才悠然转身,落寞的回到宫里。
欧阳晟的每日到来,蓓铱并不是不知道,每每欧阳晟转身后,蓓铱也会转身,看着欧阳晟的背影,静滞许久,又转过头,看着皓月的墓碑,心绪变得混乱。
或许,没有皓月,我会爱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