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就席而坐。蓓铱和月儿,皓月以及一些皇亲同坐在一桌,其余人则按位份,坐在其他桌。
“王爷今日大喜。”一个五六十岁的男子一身深蓝色朝服向皓月敬酒。
“舅舅同喜。”皓月起来,引进了杯中酒。
蓓铱并未见过这个男人,但皓月一声“舅舅”,让蓓铱心中大概明了,这个人便是太皇太后的弟弟,黎佳爵爷,李佳。
听人说,这人不学无术,仗势欺人,但是因为是家中唯一的儿子,靠着太后,才发迹封爵。
蓓铱对这人的印象不好,不学无术,靠女子上位得人,蓓铱最最不耻。偏生这个人,还是皓月的舅舅。若有机会,定要铲除他,只是……
蓓铱将视线转而投向一旁正被众人围着敬酒的皓月。
若是我动了你的亲舅舅,你可会对付我,弃了我这无用的棋子?
蓓铱这样想着,竟落下泪来,浑然不知。月儿拿出怀中的手帕,为蓓铱擦拭,说道:“皇叔大婚,飞雪姑姑出嫁,母后该高兴。”
蓓铱抽过月儿手中的帕子,揉揉他的小脑袋:“不过是看你飞雪姑姑要离开,有些感伤。”
“摄政王府离宫中不过几条街的事,母后若是想,便多叫姑姑进宫来,今天应该开心。”
蓓铱没有回话,以一抹微笑作了肯定。而这抹微笑,恰恰传入了皓月的眼中,刺痛了他的心。
皓月凝着眸,越过众人,看着蓓铱。
我成亲,你就那么开心吗?
“今日真是高兴,不如本王吹奏一曲如何?”皓月一面大笑着,一面拿出萧,“只是这箫声独奏是在凄凉,来人,去把王妃请来。”
“放肆。”蓓铱站起身,有些愤愤。他这分明是要羞辱飞雪。女子成亲,怎么可以在东方之前,让他人看去了容貌?他这是在提醒众人,飞雪的出身吗?
四周因为蓓铱的怒气,陷入了长长的寂静。
“太后别动怒呀。”皓月有些轻浮的说,“与娘子合奏,不是一件雅事吗?”
“新娘新婚之夜,不宜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于礼不合。”
他真的罪了。
蓓铱暗想,若是没有醉,无论是云淡风轻的他,还是城府极深的他,都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蓓铱转念一想,有些黯然。
还是,这一个他,又是一个自己不知道的他。
“真是扫兴。”皓月笑着看着蓓铱,“本王早年就知道,太后吹笛为一绝,不知本王可有荣幸,与太后合奏一曲,作为贺礼?”
“这……。”作为贺礼,这样的理由,蓓铱不知道,应该怎样拒绝,“自当乐意。”
蓓铱命玉儿取来笛,与皓月一同站在中央。
“不知王爷要奏哪一曲?”
“早知太后博学多闻,本王先奏,太后和上便是。”皓月不等蓓铱反应,便将萧放在了嘴边,悠扬的箫声在场中流淌。
从第一个音符从皓月的嘴边流淌出来的时候,蓓铱便知道,那是《凤求凰》。
蓓铱愣在那里,半天不能回神。
蓓铱这一生从未奏过《凤求凰》,不是不会,而是不想。她在等一个人,一个可以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与她合奏。
遇到皓月,蓓铱以为终于有一个人可以和她共奏这首曲子。只是他们合奏的一直是《长相思》,而两个人的命运,也只能摇摇的相思。
谁能料到,两人第一次合奏《凤求凰》会是在皓月的婚礼上,而新娘不是蓓铱。
蓓铱忍住眼眸中呼之欲出的泪水,将笛子放在嘴边。悠扬的笛声和着沧桑的箫声在场中回旋。
两种乐器相辅相成,就如同站在场中的两个人,虽明知道身份的阻隔,但却和谐的找不出错处。
一曲终了,场中一片寂静,随后想起了一片叫好声。蓓铱笑着回道月儿身边坐下。
月儿趴到蓓铱耳边说:“母后和皇叔两个人站在一起,竟是天生一对。”
“月儿。”蓓铱轻声喝道,月儿吐了吐舌头,坐回到位子上,一席无话。
约摸又过了两个时辰,皓月似乎仍没有进行,拉着众人,灌着酒。
这时喜娘走到蓓铱身边,道:“太后娘娘,该送王爷去新房了,这样喝下去,如何行夫妻之礼?”
蓓铱站起身,高声道:“众位,今日就到这里吧,夜深了,各位回去路上要小心。”
“是,太后。”众人行礼,渐渐散去。
蓓铱走到皓月身边,对扶着他的李踵说道:“回去吧。“
“等等。”蓓铱忽然想起什么,又叫住李踵,“皇太妃身子不适,你去看看吧。”
“是。”
看着李踵的背影,蓓铱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原因,姐姐与他已经分离近十年了,蓓铱只是单纯的想要让他们相见,其余的事,以后再说吧。
蓓铱转过身,对着喜娘说:“送王爷去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