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太后。”李踵一脸倦容,想必已经睡下了,得了蓓铱召见,匆匆赶来。
“锺哥哥,不必多礼了。”
听到蓓铱换自己锺哥哥,李踵浑身一震。自八年前,她进宫以来,便再无人教过自己锺哥哥。今日再闻,如同回到往日。
“锺哥哥可知道,阶级教唆皇子,被我关进了冷宫。”蓓铱屏退了旁人,淡淡说道。
“他犯了错,应该受罚。”李踵虽嘴上这样说,心里终究有一丝心疼。
“不忍覆离觞,临风泪数行。”蓓铱察觉到李踵脸上有一抹动容,嘴角泛上一抹笑容,“姐姐诶入了那冷宫,日日写着这样冷心冷意的句子。”
李踵并不看蓓铱,也不回话,只看着一出发呆。
“锺哥哥,多年前,你与姐姐已经错过一次,相望了十年。现在,有一个重续机会,只是要看锺哥哥是否嫌弃姐姐已经是不洁之身?愿不愿意放开眼前的富贵,隐姓埋名。”
看到李踵的神情,蓓铱已经笃定,李踵仍旧对蓓蕊有请,便将心中的话一股脑都倒了出来。
“当然愿意。”李踵抬起头,满脸笑意。
“好。你回去准备马车,银两衣物都不可缺。三日后,去冷宫为姐姐诊脉。”
李踵点点头,往外走去。
“锺哥哥。”蓓铱侧过头,唤住他,“入宫前,我问你,可有爱过我,你没有回答,现在可以告诉我吗?”
李踵转过头,看着蓓铱:“那抹樱花早已开在了我的心中。”
蓓铱咧嘴一笑:“这边够了,你走吧。”
李踵犹疑了一下,最终转身离去。
李踵,我们终于还是永别。
看着李踵的身影,蓓铱一直在笑。笑,因为他心中有自己,笑因为这次永别该是笑着说:“保重。”
三日后,一个宫女失手打翻了冷宫的油灯,造成了大火,大火烧了一夜,身处其中的董蓓蕊和被太医遣去为其诊治的太医院院正李踵,都葬身其中。
当两人的尸首被发现的时候,已经烧得面目全非。
太后看到两具尸体,痛苦不已。立即下令,仗杀那名宫女,以皇太妃之礼安葬董蓓蕊,以侯爷之礼安葬李踵。整个皇宫顿时沉浸在悲痛当中。
“姐姐。”清晨,偏门外,一辆马车静候在那里。一身平民装束的蓓铱紧握着蓓蕊的手:“蓓铱当日出宫,姐姐虽万般不舍,但仍然觉得是开心的事,今天姐姐能够出宫,与相爱的人相伴一生,更加值得开心。”
蓓铱伸出手,擦去蓓蕊脸上的泪水,笑着说。
“留你一个人在宫里,我不放心。““有月儿,蓓铱不会是一个人。“蓓铱依旧笑着,拉着蓓蕊的手,走到李踵身边,“从今天起,董蓓蕊和李踵便已经死了。”
“谢谢你。”李踵牵着蓓蕊的手,轻抚蓓铱的脸颊,“这封信,算是我留给你最后的礼物。”
“好了,我收下了,你们快走吧,再不走,就要被发现了。”蓓铱一把抓过信,推着蓓蕊上车。
蓓蕊看着蓓铱,恋恋不舍的上了车,掀开帘子,看着满脸笑意的蓓铱,泪不住落了下来。
“走吧。”蓓铱对坐在门口的李踵说,“从此天高海阔,任你遨游。我唯一的姐姐,就交给你了。”
“我定会尽力保护她。”
“我信你,保重。”蓓铱微笑着,说完,又看了一眼,已经是满脸泪痕的蓓蕊,转身往宫门走去。
“保重。”马车扬长而去,蓓铱仍旧是满脸笑容,泪却沾湿脸颊。走进宫墙,他仍旧是尊贵的太后,挣不脱重重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