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走多远,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郑倾寒小孩儿性子拉着嬴政要去看。
赵高负责开路,两位祖宗挤到了人群最里面,才看到是在卖人。一般在秦国有连坐之罪,譬如父亲上战场逃跑,妻子儿女都要被贩卖为奴隶,但是这样的事情在秦国极其少见,秦人都以战死沙场为荣,这是作为一个大秦勇士的骄傲。
而面前跪着的少女带着枷锁,看样子是连坐之罪了。
当下,嬴政便对这个少女没有一点好感。
“阿政,你看她这么可怜,我们把她买回去吧。”
她带着枷锁跪在地上,看着说话的少女,少女身侧的少年却只是蹙眉。见少年不说话,少女蛮横拽着他腰侧的荷包,从里面取出一枚圆形方孔钱,丢给卖她的人,亲自解开她身上的枷锁。
“倾寒,你怎能用那枚半两钱买一个奴婢!”嬴政问她。
郑倾寒指着跪在地上的少女说道:“那枚半两钱是值钱,可是有人命贵重吗!阿政,我们有能力帮她,为什么不帮?”
“那是她自作孽。”嬴政寒着脸看这个少女。
郑倾寒扶她起来:“我一定要救她!”
嬴政自以为自己的脾气已经十分倔强了,却不想面前这个丫头的脾气更倔,简直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他哪里是恼怒倾寒要救这个连坐的少女,只是恼她没有经过自己的同意就用半两钱买了个奴婢。
战国时期,奴隶殉葬十分普遍,但凡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死时必须有大批奴隶殉葬,而奴隶的来源就是这些犯罪的人,还有战争中的俘虏。
郑倾寒若不救她,她的命运只能是殉葬了。
“我叫倾寒,你叫什么?你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既然你是我一枚半两钱买回来的,那就叫你‘阿枚’好不好?阿枚,我们回宫。”马车上的倾寒喋喋不休,像是一只麻雀,她听得脑袋都大了。
嬴政却冷眼看着这个阿枚,阿枚目光闪躲,嬴政阅人无数一看就知道她并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可无奈倾寒却极其喜欢她。
“你既然是倾寒买回来的奴隶,日后就好好伺候她。”嬴政终于肯说话了,郑倾寒坐在他身边,对阿枚说道:“阿枚,我就说了,阿政是个好人,才不会见死不救呢,只是阿政不好意思开口而已。”
“是。”面前这两个人非富即贵,是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能遇见的人。
“回到咸阳宫,先让赵高教教她规矩,过几天再给你送过去。”
“好!”倾寒笑着答应下来,对赵高说:“可不许打骂阿枚,她要是受了什么委屈,我为你是问。”
赵高“哎呦”一声,说道:“夫人,您折煞奴才了,奴才怎敢打骂夫人的人啊。”
车停下的时候,车帘被掀起来,映入眼帘的是蒙恬的脸,看到车里坐着的是嬴政,蒙恬如释重负,忙说:“丞相大人找君上找了很久了,君上快去见见丞相吧。”
“好。”嬴政下了马车,却对赵高说:“你不必跟着寡人了,把郑夫人护送回宫。”
他匆忙走的时候还穿着一身白衣,郑倾寒坐在马车里喊他:“君上,衣服!衣服!”
嬴政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白衣,无奈的张望四方,此刻上哪里把自己平日穿的祥云锦绣玄衣找来穿。赵高在马车上翻出包袱交给郑倾寒,打开,正是嬴政平日穿的玄衣。他快步走来,倾寒下了马车帮他脱下外衫,赵高把玄衣递给她,她又展开伺候嬴政穿上。
“希望能瞒过丞相大人。”
倾寒祈求上苍,嬴政沉闷的说道:“就是瞒不过又如何,他是丞相是仲父,却不是我亲爹。”
郑倾寒的手停顿了一下,早前就听过传言,没想到连嬴政都听过这件事。
两个人看着对方强颜欢笑,嬴政摸了摸她的刘海说道:“好了,快回去吧。”
他转身离开的孤影像是烛火一般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