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姬
菜菜酱2019-04-17 01:142,903

  躲了一个月,终究还是没能躲过该来的磨难,山雨欲来风满楼。

  太后赵姬终于召见了郑倾寒,她得到懿旨的时候正在浇花,听到召见,从容放下手中盛水的铜器,对来人说道:“且容本宫进去换身衣服。”她指了指衣服下摆沾上的湿泥巴。

  来人却说道:“太后娘娘说,让郑夫人听到懿旨就去。”

  “好,那且容本宫交代一句给婢女。”而今,她身边了无亲近之人,只能对身边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婢女说道:“若君上来了,切记让君上浇一下扶苏木,在西边,切记,是在西边!”

  “诺,奴婢记下了。”

  郑倾寒随着赵姬太后的人离开,刚走出“梧桐”,便有一个黑影子闪了进来,对着一宫婢女宦官说道:“太后口谕,谁敢告诉君上,郑夫人在太后宫中,处以黥刑。”

  在场之人,无不噤声,早在周代的五刑中,就出现了黥面刑,当时称之为墨刑,春秋战国时称之为黥刑。施行的方法是在人的脸上或身体的其他部位刺字,然后涂上墨或别的颜料,使所刺的字成为永久性的记号。同劓、宫、刖、杀相比,墨刑显然是最轻微的。但是,这种刑罚也要伤及皮肉甚至筋骨,而且施加于身体的明显部位,无法掩饰,不仅给人造成肉体的痛苦,同时使人蒙受巨大的精神羞辱。

  郑倾寒是不会想到,太后对她竟然起了杀心,封住满宫悠悠之口,就是她死在太后那里,也不会有人对嬴政透露半分。

  诗经里说,月出的时候最朦胧,适合遥想佳人。诗词和传说里有这样或那样的伤感,然而“月出皎兮”,所以感情便积攒在这个时候喷薄而出,她仰首看着那轮婵娟,异常思念故国郑地,便是不如秦国这般鼎盛兴旺,那也是她的故土。在同一段时光,若是在郑国,她已经吃了东西坐在廊下听那些宦官和婢女说故事,只可惜,如今人身在秦国,故国遥遥难见。

  她伸手擦去了眼角的眼泪,问道:“太后召见本宫何事?”

  “到了太后宫中,夫人自然就知道了。”

  说话的时候,已经到了太后所居住的宫殿“飞鸿宫”外,她曾经还感叹过“飞鸿”二字巧妙,。如今这寄满深情的“飞鸿宫”仿若是潜伏在黑暗中的一头猛兽,张开嘴准备把自己生吞活剥,嚼碎了咽下腹中。

  大殿的门豁然打开,婢女行礼道:“太后娘娘早已等候多时,请郑夫人速速进去。”

  “嗯。”郑倾寒信步走进去,身后的宫门被关上了。

  秦国的人都喜欢关门吓人吗?她翻了一个白眼心想,在微弱的烛光中摸索前进,却听到一个女人声音说道:“月光,是在静谧的夜晚中最平凡却也最难懂的诗意。或可相思,或可相忆,或是团聚,或是分离。每一个人心中,想必都有一轮月亮,在不同的心情不同的回忆下守望。月光一样,悲喜因人而异,可无论短暂或是永恒,亘古都少不了深邃的夜空下那一抹流转过前世今生的旖旎。总有人:数遍,朔望终有期,只为一刻“月出皓兮”;总有人望穿,阴晴几万里,只为一句“月出皎兮。无论你究竟因为谁,这一刻,我们看到的都一样,都是那自然馈赠的皎洁,不是吗?”

  她回头望去,身后那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正看着自己,忙跪在地上说道:“臣妾郑倾寒,参见太后娘娘。”

  赵姬并未让她起来,只是从她身边走过,朝前方的凤椅走去,款款落座,说道:“只是哀家不知道,宠冠后宫的郑夫人对着月色感叹什么,竟然落泪了。”

  郑倾寒的心突然一惊,自己只是不经意的擦去眼泪,不过就是刚才的事情,太后竟然了如指掌,她身边究竟安插了多少太后的眼线。

  “臣妾是想,故国也该是月光倾城的模样,只是臣妾转身只能感叹一句‘道阻路且长‘。”

  “哦,你是想家了,哀家倒以为是你思念旧情郎了。”

  她忙转过身子对赵姬磕了一个头,道:“臣妾是清白的。”

  “为何如此着急辩解,哀家只是说说罢了。”

  郑倾寒不知如何是好,便说道:“不知太后娘娘召见臣妾所为何事?”

  “哀家不过是想看看,这咸阳宫开天辟地第一人罢了,小小年纪便册封夫人,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郑倾寒说道:“臣妾不敢,幸得君上垂怜才册封郑夫人,太后和君上的恩典臣妾没齿难忘,日后定当以太后娘娘马首是瞻。”

  “这些话哀家听惯了,哀家只是好奇,你个小丫头如何侍寝?”

  宫闱之间,有些话便是秘而不宣,但大家都好奇。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孩,如何侍寝?

  郑倾寒跪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半响才开口缓缓说道:“臣妾至今••••••”

  要说的话却被推门而入的声音打破。

  “儿臣参见母后!”

  嬴政便是她的一场及时雨,郑倾寒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嬴政,眼睛里满是祈求,快点救我啊!她用口型跟嬴政说话,嬴政促狭一笑,径直走到母亲身边,柔声说道:“母后,倾寒哪里做的不好,让母后动怒了?”

  “自册封夫人后,从未给哀家请安,若不是今天哀家去请她来,你的宝贝夫人还在宫中闲适地浇花呢。”

  嬴政笑了一声,说道:“母后,倾寒还小呢。”

  “你也知道她是个小孩!为何只恩宠她一个人,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赵姓嬴氏的血脉想想,她能为你生下长子吗!”

  “母后!”嬴政提高了声音,换来赵姬一脸惊讶错愕,嬴政知道自己失态,便低了声音,看了一眼郑倾寒,对母亲说道:“儿子愿意等她长大。”

  赵姬愤然起身,指着跪在地上的郑倾寒对儿子说:“政儿,你太荒唐了!你怎么等她长大!你等得了,哀家不能等!成蛟处处与你作对,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再无子嗣,你让母后怎么办。”

  “儿子也在处处压制成蛟,只是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致他于死地,母后,儿子懂得雨露均沾,日后,断不会独宠郑夫人一人。”

  他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郑倾寒,朗声说道:“郑氏倾寒,日后寡人断不会独宠你一人,所有恩宠今日一并收回,日后你和宫中女眷再无任何区别,每日请安问礼都必须要来!”

  “是,臣妾记下了。”心好像在滴血,原来天下男子还是薄幸的多,那日还一同栽花种树,今天便翻脸不认人了。

  “你回去吧,明日别忘了给太后娘娘请安。”

  赵姬摆了摆手:“罢了!哀家今晚就回大郑宫居住,免得看到你的郑夫人心烦。”

  郑倾寒低着头,嘴巴微微往下撇,是想哭了,可她现在不能哭,她的阿政再不会给她擦眼泪的。

  “嫪毐,扶哀家去歇息。”

  赵姬太后离开后,郑倾寒对嬴政行礼说道:“臣妾先行告退。”

  不等他同不同意,她就起身离开,辕门外的月光洒下,像是碎了一地的银子,她就披着月光的清辉离开,没看到身后男子伸出的左手,欲言又止的挽留。

  也许是被心疼湿透了眼睛,也许是被一句无情的话叩疼了心声,或是迤逦一路曾经追随的足迹。其实每个人都有一刻幻觉,那一刻,嬴政仿佛看到两个人之间,被他亲手隔断了一道天堑,他站在这边,郑倾寒站在那边,中间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若是疼爱她必会让她受到刁难,自己宁愿冷漠对她。

  他记得刚才兴高采烈的去“梧桐”寻找她时,宫中的侍者全说没有看到她,唯独一个婢女说道,郑夫人出去之前说了一句话’“若君上来了,切记让君上浇一下扶苏木,在西边,切记,是在西边!”

  她也曾说,扶苏喜阳,不能多浇水,而她重复了两次在西边,西边是母后居住的宫殿,他不敢再逗留,连步辇都不曾座,就这样跑来的,果然看到她被刁难。是他自认为是的恩宠,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

  流光逝梦,逝去的一切。都是影影绰绰的思念。

继续阅读:成蛟(上)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秦殇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