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俠接道:“其他的乞丐见我讨的东西多,便合起火来抢我,从那以后,我只讨吃的东西,无论他们怎么围过来打我,我都死死抱住吃的,一口一口吃光为止,我让他们什么也抢不到。”
莫俠讲到这里,眼中恶意顿生,狠狠道:“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我要让世上的所有人都不敢欺负我,所有欺负我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房中四人都不作声,空气中透着一丝沉重。
龙晨山道:“这样的日子,你经历了多久?”
“一年,”莫俠道,“要不是在我十二岁那年,师父在路边收了我,带我回山教我武功,我恐怕都活不到现在。”
“不知尊师是哪位高人?现在隐居何处?”龙晨山问罢,心道:“凶手的武功刀法,甚至杀人兵器都是和莫俠一模一样的,若能知道他师父的来历,也许能找出端倪。”
莫俠沉默不语,其余三人互相对望,只听得莫俠道:“师父的事,我不想多谈!”
叶莹儿用衣袖拭去泪水,柔声问道:“你爹为何那么狠心,要把你赶出家门呢?”
“他不配做我爹!”莫俠狠狠道,说罢,谨慎地望了凌琳一眼。从这一眼中,龙晨山大概猜出,在凌琳面前,他也不会说出离开白云山庄的真正缘由。
“晨山在么?”门外叶英豪的声音传来。几人朝门口望去,见叶英豪慢步走进屋来。
“哦,大家都在,莫兄弟伤势如何?”叶英豪最后一句乃是对着莫俠说。莫俠微微颔首,道:“已经无碍了,多谢叶掌门关心!”叶英爽朗一笑,道:“你救我华山上下一门,老夫该向你道谢才是。”莫俠不语,望了叶莹儿一眼,莹儿脸上一红,望向别处。
龙晨山见师父手上拿着一张白条,问道:“师父,你手上拿的是?”叶英豪道:“正要告诉你,你陆师弟说今早有一只白鸽飞落不走,他发现白鸽腿上绑着这张白条。”说着,边将白条向龙晨山递去。
龙晨山接过白条,口中喃喃念道:“点苍韩三江。”
莫俠和叶莹儿一听,心中大骇。几人见到他们的表情,均是疑惑不解。莫俠将白条的事向大家一说,众人均是阵阵心惊。
叶莹儿走到父亲身旁,道:“这次若不是看到白条,知道爹爹有难,我也不会和莫大哥快马加鞭来华山相救。”
龙晨山细想半晌,连连摇头。凌琳向他问道:“龙公子有什么事想不通?”龙晨山道:“我觉得不对,这次那凶手见到我和莫兄都在华山,当然不好再动师父的念头,这好理解,但是他现在去点苍杀韩掌门,这就不通了。”
“怎么不通?”莫俠问道。
“莫兄你想,”龙晨山道,“你现在身在华山,我华山上下都能见证你在此地,若韩掌门被杀,你自然就洗刷了罪名,凶手为何还会这样去做呢?”
凌琳微微颔首,道:“还有这白条,到底是谁写的?是谁在暗中帮助凌俠哥哥?”
“师父——师兄——”门外陆剑风奔进屋来。叶英豪问道:“出了何事?”陆剑风望了莫俠一眼,面露迟疑之色。龙晨山道:“明人不做暗事,你且大声说来。”陆剑风颔首,道:“昆仑派钟一恒在大厅叫嚣,说要杀莫俠为两位兄长和掌门报仇!”
莫俠一听,大声道:“那就让我去会会他!”说罢便要起身,叶莹儿连忙按住他,道:“你才刚醒,重伤在身,又何必呢?有爹爹和师哥在呢。”莫俠望向叶英豪,见他呆呆望了女儿一阵,转身微微叹了口气,随同龙晨山和陆剑风出门而去。
三人来到大厅,见一名弱冠少年傲然立在厅中,正是钟一恒。其余几名华山弟子立在一旁,在等师父出来。
钟一恒见三人出来,对叶英豪抱拳道:“叶掌门,我两位兄长被莫俠杀了,是不是?”龙晨山抢道:“此事诡异非常,定然有人在暗中挑拨生事,并非你所想的那么简单,钟兄弟不要上当才是。”
钟一恒冷笑一声,又再发问:“莫俠就在华山养伤,是不是?”
叶英豪与龙晨山互望一眼,不知该如何回答。钟无相、钟石开兄弟的确是莫俠所杀,这是不变的事实,但当时钟氏兄弟乘人之危,要置莫俠于死地,虽然出手过重,但也是自保伤敌,怪不得旁人。
龙晨山刚欲开口解释,钟一恒却猛然拔剑出鞘。一旁的华山弟子见他拔剑,纷纷抢上几步,似要动手。
“钟一恒,你要干什么?”陆剑风面露警惕之色。
“哼哼!”钟一恒又冷笑两声。
“这是华山,你还敢在此造次不成?”陆剑风声音中透着威严。
钟一恒道:“我就去杀了莫俠,为端木掌门和两位兄长报仇!”说罢,便要往内堂走。陆剑风闪身挡在他身前,喝道:“你算什么东西,胆敢如此放肆!”钟一恒长剑一抖,道:“就算死在此地,我也要杀了他!”说罢,一剑向陆剑风眉心刺到。陆剑风脚下后跃一步,手上长剑出鞘,挥剑格开钟一恒迎面一剑,身形一转俯身一剑攻向他腋下。钟一恒见对方招式精妙,连忙回身来躲,刚刚好避过剑锋,立在一旁。
钟一恒狠狠望着陆剑风,见他脸上露出讥讽之色,他又转眼看向叶英豪和龙晨山。方才略一交手,钟一恒知道眼前这人的功夫都和自己相当,更不用说叶英豪和龙晨山了,想到此处,越发愤恨,道:“华山名门正派,却窝藏杀人魔头,简直是非不分,黑白不明,枉为名门正派!”
钟一恒面色一变,道:“我明白了!”
龙晨山见他面露惊恐之色,疑心大起,问道:“你明白什么?”
钟一恒狠狠盯着龙晨山,道:“原来……人是莫俠杀的,而幕后的主使,竟然是华山派。”
“你胡说什么?”陆剑风怒道,嘴上说话,手上就要动手。
钟一恒道:“怎么?阴谋败露了,要杀我灭口?”
叶英豪道:“钟贤侄莫要胡思乱想,颠倒了黑白。我们该当合力找出杀害端木掌门的凶手才是。”
钟一恒冷笑一声,道:“叶掌门,你当真是真人不露相。白衣玉箫安天下,冷面游侠震九州,现在玉箫公子和冷面独行都为你所用,当真是独霸武林的大好局面。”
龙晨山道:“你怀疑是我师父派莫俠去杀各派长老的?”
钟一恒道:“现在都已摆明了,难道还有假不成?我没想到的是,莫俠为了一个女子,竟然甘愿为你叶掌门所用!华山派,堂堂名门正派,竟然藏着这个天大的阴谋。”
一旁几位华山弟子见他胡言乱语,纷纷开口怒骂。叶英豪示意他们停下,对钟一恒道:“钟贤侄,你想的太多,事实并非如此,我叶英豪清者自清,也不怕你横加罪名。”叶英豪叹了口气,道:“只是你误以为老夫是凶手,放过了真凶,当真是愚不可及!”
钟一恒将手中长剑往地上一丢,道:“既然我戳穿了你们阴谋,便没想着活着离开,你们动手罢!”
“师父,不可让他下山造谣,不如杀了他!”一旁有个声音喊道。叶英豪转头望去,见说话的是四徒弟蒋不平。这四徒弟平日脾气最为暴躁,此时听得钟一恒开口污蔑,早以气得咬牙切齿。
蒋不平见师父瞪自己一眼,眼中透着不悦之意,连忙住口不语。
叶英豪长出一口气,对钟一恒道:“你走罢!”
钟一恒本来都已仰头闭目领死,此时睁大双眼惊讶地望着叶英豪,惊讶之后又出现狠意,道:“华山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去找武林盟主凌新程主持公道,他定然不会坐视不理。”他转眼望向龙晨山,道:“龙晨山,你这个伪君子,我会让你在天下英雄面前露出真面目,不要以为你天下无敌,白衣公子南宫凡一定会收拾你的!”
说罢,他捡起长剑,拿着之前华山弟子给他的两位兄长的骨灰坛,便下山而去……
几个华山弟子见他临走还出言污蔑,都怒不可止。
陆剑风对叶英豪道:“师父,他下山去定会胡言乱语,这可如何是好?”叶英豪不语,转眼看龙晨山,见他眉头紧皱,正低头苦思,猛然抬头,惊道:“我明白了!”
叶英豪道:“晨山,你想到什么?”
龙晨山缓缓摇头,似乎不愿相信自己的判断,道:“原来凶手要去杀点苍韩掌门,就是要诬陷我们整个华山。”
叶英豪道:“你是说,如果韩掌门死了,江湖上都会认为是莫俠杀的,而我们华山派都能证明莫俠身在华山,反过来讲,人们会怀疑我们整个华山在为莫俠做掩护,为他开脱罪名。”
陆剑风听得不断颔首,心惊这凶手的毒辣阴谋。
叶英豪道:“白云山庄的凌大小姐也在华山,她可为莫俠和华山作证。”
龙晨山想起凌琳,又想起莫俠的真实身份,一颗心怦怦直跳,惊道:“不只是华山。”
“师兄,什么不只?”陆剑风急道。
龙晨山望向他,道:“凶手想对付的,不只是华山,对付华山只是一个意外。他们真正要对付的,是白云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