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笑道:“我是何人与你何干呢?”
红衣女子略一思忖,道:“无论你是谁,都不该插手天阙宫的事。因为得罪天阙宫,便只有死路一条,就算你是四川唐门的人,我也劝你不要自取灭亡。”
“好大的口气啊!”那少年叹道,“可惜,小爷我偏偏喜欢爱帮谁就帮谁,爱救谁便救谁。”
红衣女子见他面目清秀,虽身手不凡,却也不过十六七岁年纪,竟然自称“小爷”,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李亮听红衣女子的话,料她见多识广,定然猜的不差,原来这少年乃是四川唐门的人,想起他抢了自己的匕首,不禁忖道:“四川唐门的人,竟然也不讲道理抢人东西。”念头一转,心道:“他要是和这红衣女子动起手来,场面更加混乱,而那女子定然已把我当成他的同党,不知到时我是否还有命取回匕首?”
李亮见那少年方才一手击落七柄宝剑,心知他武功定然不错,但这一击毕竟算是偷袭,若是正面对敌,他不见得能如此轻易得手。他再转眼看了一眼红衣女子,心道:“这红衣女子在天阙宫中的地位定然不低,想必也是高手中的高手,待会儿若是动起手来,恐怕他也要吃亏。”
七名女子捡起剑来,将少年围在中心,七支剑一齐指着他的咽喉,似乎就在等红衣女子发号施令。
红衣女子摇了摇头,眼前这少年不过十六七岁,果然是小孩秉性,再费口舌也只是对牛弹琴,当下一声令下道:“动手!”
七名紫衣女子一齐动手,七支剑向那少年当头刺到。少年一脚踢翻木桌,桌上饭菜翻飞而出,正面三名女子见碗碟扑面而来,连忙跃开。剩余四名女子已和那少年交上了手。
李亮见他赤手空拳,四名女子却伤不到他分毫,转眼又看见那三名女子纵跃回来,心道:“若让她们合成剑阵便更难对付,这兄台虽抢我匕首,却也是打抱不平的好人,何况还救过我性命,当帮他一把才是。”念头打定,他拔剑出鞘,跃出拦在三名女子身前。
三名女子忽见李亮横跃而出,先是一愣,随即一齐出招,三支剑向李亮身上攻来。李亮挥剑而上,打了几招,忽觉对方武艺也并不高明,果然七人合起阵法之时才能威力倍增。
其实李亮勤于练剑,当下已算是合格的华山弟子,加上连日恶战,已练出了以一敌多的实战经验,三名女子一时之间也难以将他制服。
红衣女子转眼去看操大冬,见他已抓起双刀,随时便要加入战团。她心道:“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今日是来取操大冬首级,了结了他,也不必再与他人有过多纠缠。”她念头打定,手已摸上了剑柄。
只听得“唰”的一声,红衣女子已然拔剑出鞘,操大冬只觉面前红光一闪,一旁的三个大汉全都被一剑封喉。他只觉劲风扑面,心中大骇,连忙举起双刀相挡。“当。当”两声两把刀应声而断,操大冬心中叹道:“罢了,跟我三个兄弟同去!”
那少年见红衣女子身法如此之快也是一惊,见操大冬就要命丧剑下,当下右手捏出一根银针,挥手发招,银针划出一道疾风向红衣女子侧面电射而去。
红衣女子听得左侧疾风袭来,连忙斜身来躲,斜斜避开银针,但避开一枚,后面又接连几枚电射而来,红衣女子手上挥剑相挡,脚下步法回旋,将银针一一击落。
四声娇呼,围斗那少年的四名女子各中了他一脚,一齐飞身跌开。那少年顺手夺下了一支剑来。
红衣女子挥剑向那少年扑来,那少年只觉剑影翻飞,挥剑乱挡,只听得“叮叮叮叮”,兵器交击之声不绝于耳。两人动手,那少年明显落了下风,边打边退。
李亮瞟见那少年竟不是红衣女子的对手,心头一阵焦急。
那少年左臂中了一剑,鲜血直流,但两人斗得正紧,哪里顾得上伤势。
一声闷哼,那少年胸口又中了一掌,飞身跌向客栈门口。少年还未落地,又已挥手射出三枚银针,红衣女子猝不及防,闪身来避,左边肩头还是中了一针,顿时左臂一阵酸麻,暗道:“有毒?”
那少年跌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
红衣女子只觉身上越来越软,力气仿佛瞬间消散,就要倒下,几个紫衣女子连忙抢上来扶住她,关切道:“二姑娘,没事吧?”
李亮见此情形,飞身而出落在那少年身旁,对众女子依旧摆开架势,口中对少年道:“喂,没事吧。”
操大冬也跃到李亮身旁,举起双刀摆开架势,跟李亮换了个眼色,大有同仇敌忾之意。他道:“我操大冬今日能结识两位少年英雄,当真是三生有幸!”
李亮道:“操帮主不必客气,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说完心里一虚,若不是那少年要管此闲事,自己兴许不会出手。
几名女子立成了一排,扶着红衣女子的那女子道:“快把解药交出来。”
那少年又呕了口血,挣扎起身,脸上露出笑意,道:“呵呵,她不是很有本事吗?自己解毒嘛。”
那紫衣女子怒道:“这位是天阙宫二姑娘秦梦瑶,你们敢毒死她?”
李亮和那少年听到秦梦瑶没什么反应,而那操大冬却身体在打颤,低声对那少年道:“少侠,秦梦瑶是天阙宫宫主最器重的两个徒弟之一,若毒死了她,少侠日后怕有大麻烦,我反正已和天阙宫翻了面,自是不怕,但怕连累少侠你,不如你给他解药吧。”
那少年冷哼一声,道:“要我救她?休想!”说罢,少年转身大步走出大门,向外而去,李亮见他要走,连忙追出去。
李亮发觉那少年步子很快,似乎隐隐使出了轻功,只好不动声色远远跟随。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城,李亮只见他步子渐渐乱了,身子也摇摇欲坠起来,心道:“方才他受了那秦梦瑶一掌,看来伤势不轻。”
“蓬”的一声,李亮抬头一看,只见那少年已经跌倒在地。他连忙抢上前去,只见他面如菜色,已经昏迷不醒。
李亮叹道:“这人虽然脾气有些冲,但也算是打抱不平才受的伤,我李亮不能见死不救。”说罢,将他横抱而起。天色渐渐阴沉,就要下雨了,李亮心知非要尽快找个避雨的地方不可。
走了半里地,城郊出现一座破庙,李亮连忙进了破庙,将少年放下,卷起他的衣袖为包扎伤口,只见他手臂纤细白皙,宛若孩童。他扶他坐好,右掌按在他背心,紫阳真气开始导入他体内。
一盏茶功夫,李亮运功完毕,扶他躺好,见他脸色已好了许多,估计很快便要醒来,心道:“此时他昏迷不醒,我拿了匕首就走,省得日后没有机会。”转念一想:“这似乎有些趁人之危之嫌,我该当他面拿回自己的东西才是。”他席地坐下,又摇了摇头,道:“不行,他武功比我高,又不讲道理,我当以大局为重,不能丢了乔堡主临终交给我的信物。”
念头打定,李亮伸手在他身上摸索,摸到胸前猛然间撤回双手,宛如被毒蝎蛰了一般。他方才分明摸到一团柔软的物事,心中恍然明白,原来她是女子!
李亮想起遇见她的这些事,心中了然,心道:“听秦梦瑶的话,她可能是四川唐门的人,怪不得要帮操大冬,而她的喂毒暗器,也应该就是四川唐门的功夫。”
凉风从庙外袭来,吹起地上的稻草,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天上传来滚滚的雷声。
李亮最先见她时,只觉得这少年面目清秀非常,现在知道她是女子,见她熟睡摸样,也是清丽可人。那少女听得雷声,悠悠转醒,终于慢慢睁开双眼。她看见李亮,愣了一愣。李亮关切道:“姑娘,你醒了?”
“你叫我什么?”少女奇道。
李亮一时语塞。少女摸了摸自己已被包扎的左臂,两道目光直直向李亮逼来,道:“你给包扎的?”
李亮颔首,还未说话,“啪”的一声已经挨了一个耳光。李亮本来已经微微起身,这一个耳光猝不及防被掴得又跌坐在地上。
李亮心头一怒,道:“我帮你包扎止血,助你运功疗伤,你却打我?”说罢,见少女低着头,面露痛苦之色,显然这一个耳光动作较大,受伤的左臂开始疼痛。
李亮心头一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来,递给她道:“这是我在军中常用的内服药,有止痛之效,你可试试。”
“真的?”少女瞧着瓶子,并未去接。
“当然是真的,”李亮道,“在军中不是谁都有的,我与那军医交情好,他才给我的。”
少女接过小瓶,揭开瓶塞闻了闻,道:“算你没有骗我。”随即服了几粒。
李亮关切问道:“怎么样?好些了吧?”
少女冷眼斜睨了李亮一眼,大声道:“你那么关心我干嘛?离我远些!”
李亮被她一喝,心知好心当了驴肝肺,便走开一边坐下。
天地间一片暗沉,夜空偶尔一个闪电,不久大雨便滂沱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