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卡的贫民村,每年有大量的灾民涌入这里,造成这里复杂得令人头疼。曾经南卡试图整顿这里,一次次派巫师过来,一次次被妇女们的哭闹撒疯吓退。
这里永远只能被阴沉的天气笼罩,明明南卡的天气那么好,可只要一进入这个地方就感觉是下雨前的时刻。
压抑得难过。
接连不断的低矮茅草房,道路泥泞不堪。
一个全身散发着萎靡气息的人靠坐在路边,整个身体蜷成一团,头紧紧的挨着脚。已经无法认出她的模样,全身只有蜡黄色的皮肤包着骨头,她嘴微张着,有不明液体流出。但她眼睛却是非常谨慎的打量着来往的人。
青枂毫不在意的走在泥泞间,经过她身前时,青枂顿了顿。
“庵子婆婆。”
她就像没有听见青枂的问好一样,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青枂,好半响才说。
“你今天接触巫师了。”
声音如同鸭子一般,还很听不清楚。说这句话时,她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度,恨不得扑上来将青枂生吞了一般。
青枂笑笑,也不在意庵子的态度。
“我出去采药嘛,难免遇到。”
庵子想到青枂每天都给这里的居民发放药品,听她这样解释也不好多说什么,但脸色还是一点也没有缓和。
“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要是你敢做什么。荅斯渉的亡魂会一直跟随你诅咒你!你姐姐的下场就是荅斯涉对叛徒的惩罚!”
庵子面色阴沉的警告着青枂。
下一秒,先是觉得脸上一片火辣,接着呼吸就被遏制了。
庵子没有想到一向乖巧,唯唯诺诺的青枂居然敢扇她一巴掌,然后还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
青枂看着她,眼里的愤怒没有丝毫掩饰的呈现在庵子面前。
“不要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我姐的任何不是,否则我不介意把你儿子掳了做魁尸!”
庵子已经无法正常呼吸,拼着死命的挣扎,却根本无法摆脱青枂的钳制。她的脊椎早些年被打断了,没有得到治疗竟长成弯曲的圈。现在被青枂掐着脖子提起来,痛得她已经叫不出来。
青枂放开手,庵子一下子摔倒地上。
庵子大口的喘着气,她侧摔在地面,现在自己竟不能爬起,只能在地上趴着,身体微微颤抖着试图爬起来。
青枂冷冷的看着她。
庵子曾经有惊为天人的容貌,年轻时与一个巫师疯狂的相爱过。可那是个怕事的主,在知道庵子有荅斯涉的血统后为避免麻烦主动拖出了庵子。
巫师们相信只要打断脊椎,就再也无法发挥荅斯涉的血统能力。于是庵子就这样被爱人亲手打断了脊椎,灌下剧毒的毒药。
庵子是不灭那个老头救活的,可她的脊椎被钉入巫师封印了阵法的钢针,已经无力回天。
而庵子的儿子,却是被荅斯涉族人囚禁作为危险庵子的手段。
由于这些原因,青枂平时对她礼让三分,没想到人果然还是不能太善良。
青枂最终还是没有告诉她,她儿子早就死了的事实。荅斯涉的族人不会允许他的存在!
转身走人,也不打算去扶一下她庵子。
发生了这样的事,青枂心里十分不爽,干脆先不回家了。七拐八拐青枂走到一间草房门口站定。
这间草房不比任何一间草房好,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唯一不同的是,它没有那种令人难受的味道。
青枂调整心态,轻轻推门而入。
里面的人果然在看书,太过专心,连青枂进门都没有听到。
青枂悄悄的走到那人身旁坐下,也不去打扰他看书,只要坐在他身旁就感觉无比的舒服。
青枂拖着下巴看着他的侧脸。
他脸色白得吓人,一点活着的颜色的没有,甚至连血管都可以看得见。
青枂从背着的摇篮中取出一个白瓷的盒子,这是她在山上熬的药。这种药必须在阴气集聚之地熬出,用月湖的仓土制成的白瓷盛装。
心里有点微微的惆怅。
他的病即使是不灭老头也束手无策,自己每天熬的药不过是让他少痛苦一点。不灭虽然很不靠谱,但既然他说没救了,那巫齐绝对找不出一个人可以救他。
青枂就那样发呆惆怅,过了很久,他才发现青枂坐在自己旁边。
放下书,“青枂。”
“啊,啊!”
青枂被吓到,连忙回神。
“你看完了啊?诺,快把药喝了。”
说着青枂就将白瓷递了上去。
明明知道无济于事,可青枂坚持,不忍辜负青枂一番好意。
“荅元,为什么你还这样坚持。”
荅元放下白瓷,“怎么了,让你这么问。”
青枂一手拖着下巴,一手随意的摆动着手指。
“族人的情况你也清楚,他们已经太过偏激了!”
荅元良久都没有说话。
“可他们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家园,没有亲人,没有爱人。看不见希望,看不见明天。他们因为先祖的过错而被巫齐人残忍的虐待,得不到公平的待遇。可他们也是人,也是巫齐的子民!他们有心,有感情。他们渴望被关爱,渴望有个平等的未来。做不到和不去做是不同的。我知道我不能打破巫齐对我们的歧视,化解族人对巫齐的恨意。”
“可是他们是我的族人,我生下来的使命就是守护他们。我给他们一个飘渺的期望,让他们苟延残喘的活下去。也许你会想他们这样不如死了算了,可青枂,活下去才会有美好发生。”
“族人变得如此偏激,是额领导不力,是我的错。但青枂,我不可能因为他们偏激,就放弃他们。连我都放弃,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依靠,有什么期盼呢。”
青枂垂着眼帘。
自己虽然也是荅斯涉一族的人,可因为姐姐的缘故,族里人都很排斥她,她也从心里对族人没有好感。
“可那些老头很讨厌哎,处处干涉你。”
荅元苦笑一声。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权力,大部分人都贪恋渴望权力,却往往忘了他们处在什么样的环境里。”
青枂非常赞同!果然就是读书的人,说出来的话就是不同!
“哎?《上夫记》这貌似是本巫术的书吧,莫非你要学习巫术了。”
荅元拿起《上夫记》。
“数不胜数的人死在这条路上了,我一个病秧子怎么学的会,不过是看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