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懂事那刻起,我就知道自己是个孤儿了。我无父无母,日日过着乞丐般的生活,以乞讨为生。
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就是他初见我的时候,竟然扔给我了一个脏馒头!那个他,就是未来的大周元帝穆琰,我嫌弃的看了看那个脏馒头,好歹我以前也是出身武将世家,怎么能这般受人欺辱。
“你吃是不吃?”穆琰问道。“就算饿死,也不吃你扔给我的食物!”我道。“你一个小乞丐,还嫌这嫌那的,难道路人的施舍,就不是施舍了?”他问道。“那不一样。”我扭过脸去,觉得他这一次深深的伤害了我的尊严。“好吧,你若是想开了,就来找我吧。”他走到我的身边,拍拍我的肩膀说道。“那我该如何找到你?”我问道。
“南营外,芳草碧连天之处,你自能找到我。”他说道。说罢,他便离开了。
“喂!你跟我一个小乞丐打什么哑谜?”我朝他吼道。“还真是可恶。”我咬牙切齿,忿忿不平的说道。
南营外,芳草碧连天之处,难道他是穆氏一族的人?我想起来最近在京城百姓云集响应的穆氏大军。原来真是他们啊。
我还是去找了他,他拍拍我的胸脯说道:“果然是武将世家,堂堂正正的汉子。”那一日,我随他去了苏氏大营,他派人替我沐浴更衣,自从父母亡故之后,我也从未受过此等待遇了,我想。
待我换上新衣,走出帐营。穆琰全身上下打量了我一遍,说道:“还真是个英俊的少年,明眸皓齿,样貌好不伶俐。”我挠挠头,对他憨憨的笑了笑。“来吧,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二公子,穆峥,今年和你一般大的年纪。”只见一个少年从他身后的帐篷走了出来,果然是一样的年纪,可是他却显得比我成熟许多。“我的二公子比你大不了几个月,你们恰好可以结拜为兄弟,和我一同习武,你看如何。”穆琰说道。
我听到这话,感到受宠若惊,连忙上前作揖道:“我身份如此至微至漏,怎敢和二公子一同习武?”“看你如此机灵的孩子,与我儿日后做个伴有何不可?今日你们,就作了结拜吧。”他说道。
于是,我与穆家的二公子,这位曾经素未谋面,今日缘的一见的少年,结为了义兄义弟。
“今日吾等再在此,祭天礼地,我苏篱落,我穆峥,结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和他一同说道。此后我们同吃同住一同习武,在穆琰的指挥下,我帮着穆氏打天下。可是我渐渐的发现,我和他之间还是有区别的,他处处比我能干,比我优秀,穆琰更重用与他。
而这些在我慢慢成长中日渐显露。也罢,谁让我不是穆氏家族的人呢。待我十六岁那年,穆琰给我介绍了一门婚事,迎娶穆氏大公子的独生女穆雪。为了抱住我在穆家的地位,我没有选择。
大婚那日,穆峥也来与我道喜。那时我也长成了翩翩少年郎,虽然许多女子芳心暗许,可是我却不能选择我的所爱。我始终对穆雪,心存芥蒂。我的思维慢慢成熟,我对她的芥蒂就与日俱增,她对我越好,我就越厌恶。直到穆峥登基,而我仅仅只是个将军而已。
可是我却要天天面对着她。
那一日我初见了她,李玥茗,那是一个如莲花般纯洁的女子,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在她面前,我可以无所顾忌的放松自己的情绪,我发现我渐渐的爱上了她,可是无奈,她只能是皇帝的女人。
我把她送进了宫,可这并非我所愿。
我发现,每每见不到她的日子里,我的思念与日俱增,可是,她的心里始终只有穆峥一个,于是,我还是在穆峥面前输的一败涂地。原来在一开始,我就注定不会赢。哈哈,我冷笑两声,不禁自嘲,道:“原来我就是一颗任人摆弄的棋子,还有谁可以相信?连我的枕边人,也不能相信。”我开始渐渐的冷落穆雪,连碰都不碰她一下。
每一次我在失意买醉的时候,穆雪都会抱着我的腰说道:“将军还是不要喝了,这样会伤身体的。”我总是抛开她的手,说道:“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妾身是将军的妻子,请将军记住不管发生什么,妾身都与将军同在。”我冷冷的看着她,冷冷的笑着,依旧无动于衷。
一颗棋子而已,谈什么感情?我不愿与他同寝,连碰都不想碰她。
后来,她死了,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死的。反正在我看来,她与府中那些处处要陷害我的内侍没什么两样,一样都是面和心不合。她只是元帝监视我的棋子而已,而我偏不碰她,让你们穆氏一族的奸计不能得逞,我愤恨的想着。
连她的棺木下葬,我都没有看她一眼,但是礼数却一应周全,按一国郡主的礼仪下葬,郡主啊郡主,我苏离洛身份卑微,自然是配不上你的。
我的日子过的浑浑噩噩,我想有一天我会证明我比穆峥强,因为他能做皇帝,而我为何做不得?那一次机会终于来了,可是攻下城池的那一刻,我才发现,我做的一切原来都是错的。
原来我追求不是简单的一份爱而已,而是一种久违的温暖。可是却明明早已得到了,却不好好珍惜。到最后一刻我终于明白了,我全错了,一步错,步步错。这世间,原来真的有报应,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我与她生不同寝,死,更不配同穴。倾尽天下,终究还是负了她,雪儿,我对不起你,如果有来世,我定当好好的珍惜你。
可是,一切这都已经晚了。。
我回想起与她当日的初见,那一身莲花小袄的少女,鬓角垂着两缕秀发,此时此刻,她在我的心中,拥有着世界上最美的容颜,她的笑让人如沐春风,她的一举一动如今已经刻在我心间,久久不能忘怀。
现在,一身白衣的穆雪,终于笑着来迎接我了。
原来我要的不该是别人的原谅,而应该是她的原谅啊!我这一生不仅负了自己,更负了她。我伸出双臂想要抱着她,可是却抱不住。一切都是徒劳的,我渐渐的失去了力气,然后在这浓浓的火光中,不甘心的闭上了双眼。
“雪儿,对不起…”这是我最后想对你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