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婉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是顾南音到云霄默那间公寓的第二天。
云霄默接她下班后，就在厨房准备晚饭，原本顾南音想去帮忙，谁知周慕婉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顾南音看了看手机上不停闪烁的那三个字，叹了一口气，还是接了：“喂……婉姐姐。”
“音音……你真的打算跟云霄默同居了？”不愧是周慕婉，一上来直接开门见山。
顾南音也没有隐瞒，直接点头说是。
她知道，周慕婉会理解她。而且，她也不是一个三岁儿童，做事总有自己的想法。顾老爷子那边都没有什么异议，她留在云霄默的公寓，也没什么大不了。
顺着云霄默的意思，好过他之后再用各种手段折腾她。
周慕婉从顾南音的话语里听出了她妥协的意思，也没再说什么，同顾南音所想的一样，周慕婉很了解她。
可是，别人就不一定了。
莫北杳看着周慕婉跟顾南音叮嘱完最后几句话之后，挂了电话，他忍不住问：“音音怎么说？”
顾南音出院那天，他正好不在医院，而是刚好有事外出。其实也不过一个早上的时间，中午回到医院的时候，他就听说顾南音已经被人接出院了。
而那个接她出院的人，不是顾老爷子，顾南音自然也就不可能回顾家。
莫北杳去找顾老爷子的时候，他呆在书房，并不想见他。
想来，是被云霄默这种先斩后奏的手段气得不轻。
然后，他就来找了周慕婉。
两人约在上次那家咖啡厅，周慕婉给顾南音打完电话，了解完简单的情况之后，就对莫北杳简述了一遍。
莫北杳越听眉头皱得越厉害，到最后还有些不相信似的：“同居？”
周慕婉抿了一口蓝山咖啡，点点头：“对没错，音音自愿的。”
莫北杳却没有认真听她这句话，自顾自地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越来越差。
周慕婉知道莫北杳一直都是好脾气，只有遇上顾南音的事情还有云霄默的时候，才会有这样异样的情绪。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握紧的手，柔声道：“其实你暂时可以不用担心……音音她说，他们两个现在确实处于一种比较和谐的状态，云霄默他也为音音做了很多，而且在不会伤害、不会强迫她的情况下，音音才同意重新接触他的。”
莫北杳皱着眉摇头：“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行。音音的身体情况我很了解，在我们看到她的检查报告的时候，就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可她却执意要留。她根本不知道这会给她带来多大的危险。”
周慕婉听到这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听见莫北杳继续说道：
“而且，云霄默是音音……的发病诱因，我认为最好的治疗方式就是让她远离云霄默，忘记他，从而慢慢将病治好。可是现在……”
周慕婉忍不住轻声反驳他：“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音音心里，还有云霄默呢？如果没有，那么云霄默怎么可能还是她发病的诱因，或许就是因为她太在意了，所以才……”
“你这么说，确实也对……但是，云霄默现在的做法我并不赞同。他这是把音音禁锢在自己身边，这不是喜欢，只是占有欲而已。”
周慕婉拧眉：“你又不是云霄默，怎么知道他这就不是喜欢……莫医生，看事情不能总是看一面，我知道你在乎音音，是为了音音好，但是我觉得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必须先尊重她的自我人格。感情这种事，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我们没办法强加干预。”
周慕婉的话有理有据，可即使如此，莫北杳心中的怒火还是有点燃的趋势，顾南音不在他眼前的事实让他感到焦虑，还有心中对云霄默的莫名的敌意，都让他觉得周慕婉说的话很刺耳。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周慕婉，看得出心情很不好，开口就是质问：“你是站在我们这边，还是站在云霄默那边？我怎么觉得你在事事以云霄默为先？”
周慕婉一愣，她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莫北杳会说出这么敌对她的话，而且他根本就是误解了她话里的意思！
她气极反笑，歪了歪头，反问一句：“莫先生认为呢？你的意思是我针对你了？”
周慕婉的善解人意和理智在此刻有了些瓦解，试问有些能忍受得了自己一直认真对待的人，对自己的质疑？
而且莫北杳眼中的敌意让她觉得受伤了。
一个傲气的姑娘，是从来不屑于说出自己心中的不适以得到对方的怜悯的。所以，周慕婉只是笑了笑，将自己的包包拿好，说了一句：
“我还有事，先走了。”
莫北杳没有看她，只是坐在那里看着那杯凉掉的咖啡，一直沉默。
直到周慕婉离开，他才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眼中闪过懊悔。
他确实不该说出那样伤人的话。
周慕婉一早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场，顾南音对于他而言是最重要的唯一的妹妹，而对于周慕婉而言，虽没有血缘但她也是将顾南音视为十分重要的人的。
周慕婉和顾南音的情谊他不是很了解，但就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对于周慕婉而言，顾南音绝不是一个好闺蜜那么简单的。
她其实很在意顾南音。
莫北杳有些懊悔，而他刚刚做了什么，他质疑了周慕婉对顾南音的感情，也质疑了她为他们的付出。
他刚刚，确实……说错话了。
————
顾南音敲门进了云霄默的书房，走进去的时候，他刚刚看完一份文件，并且利落地在上面签了名。
云霄默将文件合起来，抬头看她：“怎么了吗？是不是肚子饿了？”
顾南音摇摇头，想了想，还是走到他面前说：“我明后两天可能要去一趟H市，机票已经订好了。”
H市？程念初在的地方。
云霄默面无表情地问她：“为什么要去？”
顾南音已经想到他会这么问了，于是很自然地回答他：“去那边交接一些关于汉服展的事情。”
想了想，她又自己加上一句：“算是出差。”
其实这件事顾南音早先就有计划了，只是现在她住在云霄默这里，两人同进同出，她觉得这些事至少要知会他一声。
云霄默当然知道跟她交接这些事情的会是谁，一想到他们两个见面，他心里就不爽得很，于是脸色越发不好。
可是他又不能直接阻止她，他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也不可能一直对顾南音这么霸道，怕会适得其反。
默了半响，云霄默只得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