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夜里,冷风飕飕,黑漆漆的河面上还有些碎冰渣子。两岸的高山上不见一星半点的灯火,只有淙淙的流水声。
郑凤河脱下自己的靴子,他刚刚走路的时候不小心,一脚踩进泥坑里,他本是个随性人,但是湿冷的感觉着实不太好受。
雷子轩呵呵笑着,吩咐下人送上干净鞋袜,“郑先生眼神不大好,你们可要把火把打高点儿啊。”
郑凤河一张黄脸皮上泛出点儿红光,不好意思地穿上干净鞋袜。一行人慢悠悠走着,在荒山野林里也显得从容自在。
“大人,经过一年多的努力,晋州的罂粟之乱已大为改观了。”
雷子轩侧身看看郑凤河:“先生可是在讽刺子轩吗?”
“呵呵,岂敢呐。大人心中所忧,在下清楚。如今晋州府地界上种植的罂粟几乎快要绝迹,可黑市上买卖的数量仍然数以万计。晋州府上的大小官员,甚至丰都里的高官,都明里暗里地妨碍大人的工作,这支毒罂粟很难连根拔起啊。”
雷子轩静静听着,俊逸的面庞上多了几分沧桑,不过短短一年多的功夫,他就体会到了为官的难处。除开罂粟,还有许多难办的公务叫他烦心。每当他打算甩开臂膀大干一番之际,总是有无形的力量在牵扯着自己。
好在有了郑凤河这位智囊,许多为难的事情倒也迎刃而解了。思及此处,雷子轩顿住脚步,眼睛望着黑魆魆的山坳,“这些日子,多亏有先生辅助。”
郑凤河不拒绝主家的赞扬,只谦虚道:“在下也只是尽力而为,去年晋州多县出现饥荒,幸亏大人及时调集粮食才没有酿成大祸。唉,可笑居然还有不辨是非的御史弹劾大人,殊不知这正是积年累月种植毒草荒废种粮的必然。凤河未能替大人分忧,实在是……”
“先生此言差矣。”雷子轩摆摆手,“先生不必操心丰都之事,眼下皇上欲传位三皇子,朝廷必然有一番动荡,子轩为政,皇上心中有数,何况有老爷子坐镇府上出不了差错。那些妄议政务的言官,就随他去吧。”
郑凤河炯炯有神的三角眼眨了眨,犹豫地说:“大人,在下有一事未曾问过大人,今日还望给个答案。”
雷子轩略微抬手,“先生乃我心腹,但问无妨。”
可郑凤河并不贸然开口,而是回身望了望后边的仆从。
雷子轩笑了,“先生放心,上次江离已将府上奸细清理掉了,这些全都是我从丰都带来的忠仆。”
被清理掉的人正是雷浩,这家伙在江离的几番查探之下,彻底露出马脚。
郑凤河沉吟道:“未知靖威侯府支持哪位皇子?”
雷子轩目光闪烁,虽然父亲从未明确表示过自己的态度,但从许多事情上已有迹可循,偏偏那个人就是皇子翊!即使皇子翊真的是敏之口中的替罪羊,那也不过是一种猜测而已。长久以来形成的信念已经在雷子轩的心中根深蒂固了。
他脸色暗沉下来,“家父支持三皇子,萧景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