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
雷子珩骑着他的汗血宝马在官道上疾驰,极通灵性的马儿也感觉到主人今天的高兴,跑得轻松自在,不时还骄傲地打几声响鼻。
娘,你的冤屈终于洗清了。雷子珩一边想着岑姨娘,一边轻甩皮鞭,恨不得立刻扑到娘亲的怀里,告诉她这个令人欣喜的消息。
一路的快马加鞭、星夜兼程,雷子珩终于来到了当年岑姨娘出家的寺庙。翻身下马,雷子珩立在威严的寺庙台阶之下,仰视着那三个日夜煎熬着他的遒劲大字——莲溪寺。
寺院里来上香拜佛的信男善女络绎不绝,置身于青烟袅袅,诵经讲法声不绝于耳的名寺,雷子珩内心也不由地虔诚起来。
跟随着一位面容清秀的沙弥尼来到一间隐秘的佛堂,四周的窗户都挂着青色的帷帐,敲木鱼的声音均匀地传出。沙弥尼双手合十,恭敬地退下。
雷子珩还以合十礼,往佛堂里望去,只见高大的金身如来佛像座下跪着一个着缁衣、身形瘦弱的尼姑。轻轻地撩起衣襟下摆,一只黑底金边的官靴踏过高高的门槛,雷子珩的眼眶慢慢变红,数年来的委屈和思念刹那间全部涌上了这个硬汉的心头。
这短短几十里的路程,雷子珩却走了五年多才走到母亲的身边,这一刻他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感情,“咚”地一声跪在了青石砖铺就的地板上,宽阔的额头在地上重重磕着,声音哽咽,“娘,孩儿不孝,孩儿来迟了……”
诵经的声音停了,敲击木鱼的声音停了,偌大的佛堂里除了雷子珩压抑不住的抽泣,只剩下袅绕的青烟在随风飘动。
“施主,”尼姑缓缓开口,“贫尼净空。”
雷子珩被母亲不带情绪的声音震住,嘴巴张合几下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净空?难道娘真的皈依佛门,看破红尘,要斩断与俗世一切的一切牵连?
伸手想去扶母亲的肩,却迟迟不敢落下,“娘,您可是在怨我这些年没有来看您?父亲吩咐了不能让人得知您的下落。”转而又一把擦去脸上的泪,一字一顿地说:“娘,现在好了,华姨娘她…她已经认罪伏法,您的冤屈也洗刷了!”
一直捻着佛珠的岑姨娘听到这儿才睁开眼睛,面上却依然波澜不惊,“阿弥陀佛,善恶之报,如影取形,三世因果,循环不失,此生空过,后悔无追。”
“娘,您可是还在与父亲置气?”母亲的反应让雷子珩越来越紧张,只得小心翼翼地劝解,“从前为了顾全大局,父亲才会让您在这寺里带发修行,如今真相大白了,父亲让我专程来接您回府。”
“佛经上说‘火中生莲花,是可谓稀有,在俗而行禅,稀有亦如是。’贫尼虽是带发修行,却早已皈依佛门,此生惟愿侍候在佛祖座下。”
“娘!您在说什么呀?难道现在不是您回家团聚的时候吗?”雷子珩不由地咆哮起来。
“施主,请不要惊扰了佛祖。”净空师太淡淡地出言劝阻,转而又敲起木鱼,虔诚地念起佛经。
眼前的母亲,直让雷子珩觉得物是人非,来时的欢喜消逝在净空师太一声声不带感情的“施主”和难懂的佛偈中。不知道是如何走出的佛堂,被刺眼的日光一照,雷子珩感到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