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祈沣院,侯爷正和公主驸马亲亲热热说着话,若不是坐在一旁的世子脸色沉郁,现在的气氛真的很温馨。
我规规矩矩地过去给侯爷和两位长辈请安。公主很是热情地扶起我,笑容可掬地握着我的手,“这丫头,年纪轻轻地又是才将新婚,怎么穿得这样素净?”
我低头看看自己这身淡雅的素绒绣花袄裙,再瞧瞧公主那身端庄中带着华贵的流彩暗花云锦宫装,恭敬地回话,“妾身如何与公主比得?”
昭阳公主轻轻一笑,“我啊是人老珠黄了,你这般的年轻自然是穿什么都好看了,不过我就是喜欢看年轻人穿得光鲜亮丽。嗯,是个好孩子,这个你拿着玩儿去吧。”
我感到手腕上多了个沉甸甸的物件儿,原来是公主趁握手的当间褪下了她手上的翡翠玉镯。
“公主,这可如何使得?”我连忙要去脱那只镯子。
“哎~”公主轻轻搭住我的手,“你这可就是不懂事儿了,长者赐不能辞。”
驸马爷也在一边帮腔,“是啊,你二婶给的你就放心拿着吧。”
如此一来,我还能说什么呢,只得有福了福身子,嘴里说道:“如此,妾身却之不恭了。”
“哼,怎么有人就是好命,到哪儿都这么招人欢喜?”雷子轩意有所指地表达不满。
这话在几位长辈听来,只是寻常小辈夫妻在斗嘴取乐,微微一愣,旋即便笑开了去。而在我听来,却是那样的刺耳,不由地抬头看他,却讶然地发觉他脸色憔悴,向来光洁的下巴隐约冒着青茬。
避开他引人心疼的目光,我一时无措,子轩,是我让你这么痛苦吗?这一刻我为自己与生俱来的高傲感到深深的懊悔,是啊,就算是被误会又怎样呢?就算是被怀疑又怎样呢?只要我愿意低头,愿意说明,我们就不会走进死胡同不是吗?
“大哥,咱们轩儿成亲也有大半年了吧,怎么一直不见好消息呢?”驸马雷国华大喇喇地问。
侯爷被他问得倒是一怔,严肃的面孔带上几分尴尬,“二弟,这人家小夫妻的事你这做长辈的怎地这般唐突?”
“这如何成了唐突了?”驸马不明所以地回头看妻子,果然从妻子的眼中得到支持,于是又接着说:“大哥,靖威侯府嫡系可就剩咱轩儿一支独苗了,子嗣的事大过天啊。”
靖威侯府二老爷相了驸马,算是入赘皇家了。侯爷这一支只得雷子烨、雷子轩、雷子珩三兄弟,雷子烨已故,嫡子便只有雷子轩。
话听到这儿,我不禁感到有些胸闷,原本一直避忌的事情竟然这样快就被搬上台面来讲了。
果然,话头一扯到孩子的事情上来,雷子轩就变了脸色,眼神中染上复杂的色彩。只有我才能明白,那是被欺骗的心痛、伤悲与愤怒。
还是昭阳公主看出了我俩神情的不对经儿,赶紧打圆场,“瞧你,大哥都不着急,你跟着瞎起什么哄呢!”埋怨完自己丈夫,又缓和语气对我们说:“轩儿,敏之啊,孩子的事情是要讲缘分的,咱们不着急啊。”
我俩不吭声,只是不约而同地点头。
侯爷若有所思的眼光反复在子轩和我的身上扫视着,经过弟弟弟媳这一提醒,他猛地记起了下人传说世子与世子妃不合的传闻,当初听雷富讲的时候全然不放在心上,如今看来……
躺在高床软枕之上,我睡意全无,神经质地给那个人留出他惯常睡的位置,轻轻抚摸他睡过的枕头,脑海中出现一张似醒非醒的俊颜,我常常用手指在他的脸上画圈,把他闹醒。他总是笑眯眯地捉住我的手,放在唇边轻嘬着。往日的恩爱还历历在目,我却落得个独守空房的境地?
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子嗣?这绝不是一个可以玩笑的话题,不论是对我,亦或是对他。该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