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房间，萧莫言眉间锁着深深的惆怅，很多复杂的情绪在胸中起起伏伏。一边是自己渴望了许多年的巅峰权势，一边是自己贫瘠感情生活里惊喜的意外。这个惯来习惯掌控一切的男人陷入深深的彷徨。萧莫言此刻对自己先前的决定有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他了解如果不是他有意让何敏之接触到雷子轩，那么她就会慢慢地全息对她。可是，现在还有这个可能吗？何敏之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照目前的计划继续往下走，迟早有一天，苦心维系的感情都将归于尘埃。
“你后悔了。”
一道低沉的男音打断萧莫言的思绪。
不悦的表情浮现在萧莫言脸上，他不喜欢被别人直接戳穿的感觉。可是段先生一针见血的断言叫他无力反驳。
“景毓！”
萧莫言凤眼一睁，不出意外地看见段先生黑面动气。许久都没有到过这个名字了。这些年段先生对自己总是毕恭毕敬，谨守尊卑之利，今天，他竟然对自己直呼其名。
“先生，”萧莫言懒懒地靠在椅子里，“这种语调，往往出现在我年少犯错的时候。成年以后，先生再未这般与我说过话了。”
段一辰闭眼吸气，暗怪自己方才的莽撞。正如萧景毓所言，自他成年以后，自己再也没有这般说话，这倒不全是因为自己摄于他的气势与身份。而是因为萧景毓未曾犯错一丝一毫的差错，甚至在某些方面比自己很考虑得周全。
“可是这一次，”萧莫言缓缓从垫着虎皮的椅子上站起身来，“景毓不知自己何错之有。”
段一辰胡须微颤，狠心道：“若是寻常人，老夫绝对不会说这是错，可是，对你，对立志成为大梁帝位继承人的萧景毓，有‘情’便是错！”
“有情便是错？有情……”萧景毓凤眼微闭，从颤抖的嘴唇里吐出痛苦的话语：“先生难道真的以为世间上的人可以做到无情吗？纵然我冷心冷性惯了。可你当真不明白，这样的我更加可悲吗？”
段一辰不再言语，他知道萧景毓正处于极度的纠结混乱之中，若在此时急于逼迫他，反而可能会适得其反。他一下下抚着长长的胡须，看似不经意地踱步，那双睿智的眼睛实则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萧景毓。
待那股狂躁之气从这个风姿绰约的男子身上散去，老者才用一种苍凉的语调说道：“景毓，当你坚持不住的时候，就想一想柔妃娘娘吧。”
萧景毓凤眼猛地一睁，浑身的肌肉一下子僵硬起来。
段一辰看清了他发白的脸色，只轻轻叹一口气，便转过身出了书房。当他伸手合上门扉，萧景毓仍旧失神呆坐着。
出了第一道拱门，正巧遇见紫珠领着一个小丫鬟提着食盒进来。
段一辰一直以萧莫言的朋友自居，紫珠如今虽是姨娘，也对他毕恭毕敬。她知道萧莫言的书房不让旁人进去侍奉，只得拜托段一辰道：“呀，先生您在这儿呢，正好，我吩咐厨房做了些点心，正想着托书房里的人给送进去，既然遇上您，倒也省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