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我就让紫珠将那张沾上了别的女人气息的雕花大床移去他处,屋子里也重新布置了一番,尽量不让我想起这间屋子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整个靖威侯府都因为这件事炸开了锅,下人们纷纷议论着那个爬床获宠的丫鬟喜梅,甚至有些奴婢们十分羡慕嫉妒她的遭遇,以为有了所谓的恩宠很快就能抬了姨娘,成为府上的半个主子。那些年纪轻又有几分姿色的奴婢都开始注重起穿衣打扮来,渴望着什么时候能得了主子青眼,不正之风在侯府里大肆蔓延。
至于小娴姨娘下毒害世子中毒之事,则很快地封锁住消息,这并不是为了护着那个歹毒的女人,而是为了侯府的声誉着想。若是这些隐秘之事传得沸沸扬扬,不仅是侯府蒙羞,甚至会对侯爷在朝堂上的地位造成威胁。那些每天没事做就会拿着别人家的私事做文章的御史们写起奏章来可也不是开玩笑的,这是属于这个时代特有的舆论压力。
庄静娴想不到自己精心设计的圈套竟平白无故地便宜了别人,气得七窍生烟,正跟庄李氏絮叨着呢。
“娘,您说这叫什么事啊?咱们忙活了好半天,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被人捡了好处?这不全是替别人做嫁衣了吗?”
庄李氏同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气咻咻地教训女儿,“你还有脸说?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中用的,到嘴的熟鸭子都能给你弄飞了!”
庄静娴本来还指着母亲安慰安慰自己亦或是出出主意,结果招来一顿数落,母女二人相对无言,各自生着闷气。
这对愚笨的母女二人组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机,全然忘记了给世子下药这件事可能给自己带来的不利后果。
不过很快庄静娴母女的这股气就平息下来,因爬床事件出名的丫鬟喜梅并没有被抬房做姨娘,反而还被发配到外院去做低等丫鬟做的粗活。可怜的喜梅成为了人们口中痴心妄想的贱人,常常要忍受其他老妈子和小丫鬟的挤兑。
“哎,那个新来的,你抓紧把这些个衣裳洗好了。”
喜梅一上午才刚刚把一大堆的马桶洗干净,错过了吃午饭的时辰,现在捡了个别人扔下的窝窝头刚啃上两口,趾高气扬的管事又派给她这么多活儿。看着那些堆积得如山高、发着令人恶心的酸臭味儿的下人衣物,她憋不住地干呕起来。
“哟,还真把自己当成小姐了?果然是在主子屋里伺候惯了的,这么点活儿就受不了啦?受不了继续去爬主子床啊,说不定真能麻雀变凤凰呢!”
周围的奴婢们听了管事这些尖酸刻薄的话不但没有一个人同情喜梅,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恨不得在别人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喜梅丝毫不敢回嘴,噙着眼泪吃力地抱起那筐脏衣服,蹒跚着向水井走去。
“啊!好痛!”
搓着衣服的喜梅摊开手一看,全是鲜红的血。原来那些心黑的老妈子竟然故意在衣服里放上几根缝衣针。细细的针藏在衣服里根本瞧不见,手受伤是必然的。
洗完了衣服,管事又让喜梅去扫院子,喜梅一边扫那些好欺负人的长舌妇就在一边嗑着瓜子嚼舌根,“你看你看,那个是不是就是前些日子勾搭咱们世子的骚蹄子?”
“呸,”一个长着大长脸的奴婢朝地上吐着瓜子皮,“就长那样还想攀高枝,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就是啊,长得跟个病猫似的,咱世子爷真倒霉,找也不知道找个漂亮的。”
“胡说什么了,世子爷你也敢埋汰,赶紧走吧!”另一个胖墩墩的奴婢拍拍手,将一大堆瓜子皮抖在地上。
喜梅抓着扫帚的手紧了又紧,可是,她不敢反驳,害怕遭到更恐怖的羞辱。她只有忍气吞声地听着别人当着自己的面大骂,还要低三下四地扫着那些人留下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