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睁开双眼,萧景翊惨白的脸上已是颗颗冷汗。两名随身近侍见他形容有异,连忙上前问候:“主子,是否身体不适?”
半晌得不到萧景翊的回答,这两名太监互相对望一眼,不知该如何是好。
“去,替我把那瓷瓶取来。”
这两太监对太子的吩咐心中有数,用不着多问便能明白他嘴里的瓷瓶是哪一个。
宝蓝色的瓷瓶在昏暗的烛光下闪着星星点点的荧光。萧景翊打开瓶口,看一眼还剩半瓶的药丸,忍不住凑到鼻尖嗅一嗅那好闻的药味儿。
这药对他的腿疾确有奇效,当初服用完一瓶之后,萧景翊便感觉到腿脚过往灵便。他心生喜悦,默默纵容了萧景毓的所作所为。后来,萧景毓又接连送给他几瓶药,他满心以为只要按时服用,自己的腿疾终有痊愈的一日。然而,渐渐地,他逐渐发觉这药开始不太灵了。服用一粒药丸仅能勉强维持两个时辰的药效,两个时辰之后他又成了那个行走不便的废人。
即使这样,萧景翊还是对这个弟弟心怀感激,无论他出于什么动机,至少他送来的药还是在一定程度上对自己有帮助。药效退后,即便不再能健步如飞,终究比过去要好上许多。
“主子,四皇子送来这药所剩不多,还是留到……留到日后再用吧。”说着又拧一块儿手帕提他擦脑门上的汗珠子。
萧景翊眼眸一闪,啪嗒一声盖上瓶塞。他看一眼自己的双腿,心底是一片浓郁的哀愁。这药,是得留到关键的场合,比如登基大典。
“主子,刚敲过三更鼓,明儿还那么多事呢,您赶紧睡吧,要不咱们服侍你躺床上去。”
萧景翊点点头,在整理好的床上重新躺好。灯火似乎又调暗了一些,萧景翊闭上双眼,不多时便发出微微的呼吸声。
两个幼童在宫殿之中你追我赶,欢笑声不绝于耳。画面一会儿又换到御花园,两人挤眼皱眉,捉弄着一群太监丫鬟……
熟睡中的萧景翊嘴角浮起一丝笑容。
画面里的两个幼童下了学,蹦蹦跳跳地回到寝宫。却见两个妇人发生激烈的争吵。
“母妃……”
年岁稍长,个头稍高的孩子一把捂住弟弟的嘴巴,拉着他藏在屏风后面。
“你个毒妇,成天狐媚惑主,看我不收拾你!”头上插着九尾金凤的妇人伸手就是一巴掌。
“唔……”被哥哥拉着蹲在屏风后的小儿仍不住出声,又被哥哥硬生生地压住。
“皇后娘娘,妾身冤枉,妾身冤枉啊。”发饰凌乱的柔妃神色慌乱,跪在地上鸣冤不止。
“呵呵呵,柔妃,你嘴上喊冤,脸上装弱,其实心里早就在暗暗诅咒我了是不是?”
“哎呀,皇后娘娘明察,妾身怎么敢怎么敢害皇后娘娘呢?”柔妃此时开始语无伦次,谋害皇后的罪名她可担当不起。
“是啊,你不敢害我,可你却敢害我的儿子!你这个贱人,可怜景翊小小年纪,就被你害的落下腿疾!我打死你我打死你!”皇后完全失掉了素日里的端庄典雅温和大方,对着跪在身下的柔妃就是大打出手。
“皇后饶命,皇后饶命。”
柔妃娘娘不敢反抗,只在地上趴着躲着。
可皇后几乎处于癫狂状态,甚至还叫上了随身侍女上前。柔妃渐渐抵挡不住,她眼圈发红,一个狠劲儿推开围攻她的人,站起身来冲着皇后怒吼:“皇后,你不要得寸进尺,要不是你自作聪明,想要陷害我儿子,你儿子今天也轮不到这地步!哈哈哈哈,皇后,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蠢妇!”
“是啊,我是蠢妇,我是蠢妇……”皇后被柔妃这句话戳中心窝,神情逐渐恍惚,她猛然间转过身抓起桌上的毒酒便往嘴里送,然后露出可怕的笑容,“反正你们不是都盼着我死吗?我早就不想活了。”
柔妃呆呆地看着皇后,发疯似的上前抢那毒酒,“不要,不要,你不可以这样陷害我!”
萧景翊再一次从梦中惊醒,窗外已大亮了。小宝子进得内殿,禀报他四皇子送来一份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