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颜璃清发现外面的喜乐丝竹声停了。现在时辰还早,怎么会这样快就结束了喜筵。过了一阵子,喜娘奴婢们也开始暗自切切。
颜璃清直起身,正想叫青荷去外面看看,却听得一阵脚步声纷至沓来。
随之而来的,是门被人轻轻推开发出的吱呀声。众人一见来人,纷纷行礼。
“奴婢参见长孙将军。”
“奴婢参见姑爷。”
“你们都先下去吧!”
“可是,将军还未揭开郡主的盖头,未与郡主喝合苞酒。礼数未尽,奴婢们不能离开。”
“这些不过是一些虚礼,本将军相信郡主是不会在意的。”
“你们都退下吧!”凤冠沉重无比的压在头上,让颜璃清几乎直不起脖子,她勉强打起精神,淡淡开口,“若皇上怪罪下来,你们就说是本郡主的意思,与你们无关。”
四周静默了片刻,喜娘们方才开口道,“既然郡主和将军都如此说了,奴婢们告退就是。”
众人退下后,颜璃清扬手扯下盖巾,眼前一时光亮大盛。新房中只剩下她与对面同样着红色衣衫的男子,而他见她掀了盖巾,一时竟愣住了,目光直直停驻在她的脸上,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脸筛得一下变得通红。
“将军既然说大婚之礼从简,这盖头就不劳您尊驾了。”颜璃清冷冷地注视着他,然后将盖头放置在一旁,站起身来,然而方一起身,眼前便一阵晕眩。
“果然是身子弱,”长孙煜璃一把扶住她,却不料她将他的手推开,继而对上她冷淡的目光。
“今日,将军不妨就将话都挑明了说。”竟敢说她身子弱,她一整天下来一粒米都没有沾,头上还戴着个沉得要命的凤冠,做了那么多事,头晕眼花是正常的现象好不好,换做是别人也还不是一样。
“哦,郡主认为我有什么话要对你说呢?”长孙煜璃的眼中浮现一丝惊讶,但脸上的笑容仍旧没有改变,他定定地看着眼前一袭红色衣裙的女子,“或者,郡主认为我想对你说什么呢?”
“在明白人面前就不要打暗语,”颜璃清看着他,“将军娶我的目的,不就是想借助我父亲的兵力然后造反吗?”
“呵呵,”这一次,长孙煜璃终于笑出声来,然而眼神却分外冰冷骇人,“郡主,此话若是被有心人听见,可是要置我于死地的。”
“有心人?”颜璃清垂首,掩唇轻笑,“将军府中岂会有有心人,若有,也只怕早被将军斩草除根了。”
“好,既然郡主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多加掩饰了。”长孙煜璃走到她的面前,低头瞰视着她,冷声道,“郡主既然明白我的想法,那是准备明儿一早禀告圣上,置我于死地,还是愿与我联手共谋大事?”
“我一介弱女子,有何资格与将军一起共谋大事?更何况,你要谋的可是我颜家的江山。”颜璃清亦是目光如炬的看着他,语气中透露着一丝坚定。
“朝为田舍郎,暮为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长孙煜璃说出了那日初见她时她所吟诵的那首诗,他看着她的目光变成了欣赏,“能说出此话的人,我相信定非池中之物。并且,饱读圣贤书的郡主一定是深明大义的女子,只要能让天下的百姓过上好日子,谁当皇帝不都一样。”
“难道你不曾听说,长乐郡主常年卧病在榻,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学习琴棋书画,又怎么会懂什么治国之道呢?又怎会是深明大义的女子?”颜璃清定定地看着他,咄咄逼人的道。
“我从来只相信我亲眼看到的。”长孙煜璃不怒反笑,单手勾起她的下巴,道:“郡主的才华,远远胜过万千女子。”
“好,只要你能答应我二个请求,我便答应你。”颜璃清不曾让人如此对自己,俏脸羞得通红,头一偏,避开了他的手。
“说。”
“第一,你若成事,不得诛杀我颜家族人,更不得伤害我爹;第二,今后你我不得干涉彼此的生活。对外,你是我的夫君,我是你的夫人,对内,你我只是合作伙伴。”
“行,这两个条件我都可以答应郡主。”长孙煜璃非常爽快地一口应下。
“好了,今日时辰已晚,我要休息了。”头上的凤冠被毫不留情地扯下,立马轻松了许多。这玩意压了她一天,都快把她的脖子给弄折了,古代的新娘就是遭罪,特别是皇室出嫁的公主,身上的凤冠霞帔都不知道有几斤重。一回头,见他未有动身之意,“你,还不走吗?”
“今日是你我大婚之日,我要走去哪里呢?”长孙煜璃一掀衣摆,坐在了圆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道:“好酒!”
“随你的便。”颜璃清也不管他,自顾自地将外衣脱了,然后一头栽倒在榻上,心里感叹,还是榻最舒服。不一会儿,便沉沉地睡去。
“果真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姐,竟然没有盖被子就睡了过去,难不成还等着别人去帮你盖吗?”长孙煜璃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还是怕她夜里会着凉,替她盖好被子,还掖了掖被子的四个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