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我在意的人
亦杨2019-02-25 13:094,352

  景麒迷迷糊糊地醒来,轻轻揉捏了一下昨天被刺伤的食指,已经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了,就顺势懒散地挠了挠头,当眼睛的余光扫过书桌时,好像看到了那熟悉的红影。‘太在意昨天的事了,都产生幻觉了。’景麒不自觉地揉了揉眼睛,眼前的那抹红更加清晰了。“主上?”这个词直接绕过大脑,从景麒的嘴里冒了出来。

  “你醒了。”沈暖阳朝床的方向走来,景麒赶紧正襟危坐。主子都在屋里了,自己居然浑然不知,还在睡觉。外边的侍卫都做什么去了?景麒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我让侍卫都退下了,你不要责怪他们了。”沈暖阳像是早已看透了景麒的心事。“我两个时辰之前就过来了,也问过侍女她们,她们说我近期都不用上早朝。但还是有点放心不下你,所以过来看看,没经你允许就擅作主张地进来,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主上,这是哪里的话。只要您愿意,可以随时进来。”听到主子居然这么担心自己,景麒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我给你检查过了,没有什么大碍。”沈暖阳倚在床边慢条斯理地说着。但听的人早就不淡定了。景麒警惕地掀开被子,看到自己还是完完整整地穿着睡衣时,才放心地吐了口气,抬头就迎上了沈暖阳那鄙夷的眼神。

  “我只是以一个医……大夫的身份给你把了把脉,别总那么一惊一乍的,我对你的身体没兴趣。”沈暖阳说罢,悠闲的回到书桌前认真地学习起来。

  听到这话,景麒心中有种酸酸的感觉,还夹杂着点小小的悲伤。也没有心情去问沈暖阳什么时候学会把脉的。“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

  “好了,你快洗漱吃饭吧,一会儿还要向你请教东西呢。”沈暖阳这种语气,要是在平常听来像是在对很亲近的人发牢骚,而这时景麒只觉得主子有点不耐烦。景麒默默地洗漱,穿衣,当坐在梳妆台前时,看到背后没有动静,心里莫名的更加伤感,自己拿起梳子刚举到头顶就被一只手握住了。

  “你怎么不叫我,我不是说过这是我的安源修行课程之一吗?”沈暖阳撇了撇小嘴,就哼着歌温柔地梳理那千缕银发。景麒刚才的坏心情顿时消失了,连自己都奇怪,最近自己的情绪怎么变化得这么快。可不管怎么样,看到主子开心的样子,自己也很开心就是了。

  “主上,今天你要学什么?”景麒看着镜子里那头红发询问道。

  “昨晚,我整理了一下你给我讲的东西,对这里大概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就像你说的,想要知道的事实在是太多了,我就问你最想知道的就可以了。我已经吩咐侍卫把书库的书搬到我寝宫了,其余的我自己看,有不明白的再来问你。”沈暖阳这次是少有的认真,但景麒居然感到有点小小的失落。只听到‘好了,去吃饭吧。’景麒才缓过神来。本想问主子要不要一起时,看到对方已伏在书桌上不知写着什么,也只好作罢。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沈暖阳小声嘟囔着,当景麒站到身边时都浑然不知。可能是这个身体的缘故,穿越过来的沈暖阳能够写一手好看的毛笔字,对于从右往左,纵向排列的书籍,看起来也毫不费力。但为了书写方便,沈暖阳总是按现在的书写方式从左往右横着写,而且还是简体字。也难怪此时身后的男子看到沈暖阳写的东西的时候会皱着眉头。

  “主上,你写的是什么啊?我怎么都看不懂啊?”见沈暖阳正专心致志的写着,景麒本不想打扰,但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在景麒的记忆中,沈暖阳好像没有这样书写过,而且,刚才主子嘟嘟囔囔说了些什么,他一句也没听懂。

  ‘主子自从失忆以后,总是会展现出以前没有过的一面,像那次轻盈地腾空跳跃,还有恶作剧般的藏我衣服,还为我把脉,这次又是看不懂的文字,还会说我听不懂的话。难道是身为王的潜能慢慢表露出来了?虽然不知道对这个国家来说是福还是祸,但我更喜欢现在的主上。’景麒对沈暖阳的新变化甚是喜欢,竟不自觉地痴痴地笑起来了。当看到撞过来的那张诧异的脸时,才退回到原来的模样。对景麒的这种举动,沈暖阳已经见识过很多次了,也不会觉得糁得慌,但那么一点点的小惊讶还是有的。

  “我写的是自己的感想,这些字嘛,……为了书写方便,只要我看懂就可以了,这样可以节省时间。景麒要是有不明白的直接问就可以,就算是你帮我的回礼。”

  ‘‘民为贵’,那就先了解一下这里的民情’沈暖阳在心里盘算着。“景麒,你坐吧,站着干什么?”沈暖阳本来想问问题,看到身后的人还站着就递过去一把木椅。接着这对君臣就开始进入了正题。

  通过交谈,沈暖阳了解到这个国家叫庆国,已经建立了一百年,国号赤乐,国的姓氏是‘景’,所以沈暖阳被称为‘景王’,也因那头红发而被称作‘赤子’,麒麟被称作‘景麒’。这个国家的现状是:人民安居乐业,虽然没有蒸蒸日上,但在十二国中算是比较富饶的国家。

  ‘看来之前的主子一定费了不少心力,我一定竭尽所能帮她继续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也不妄我来这一遭,虽然回不回得去还不知道,但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已经做了这个国家的君主,就要对这里的百姓负责。’沈暖阳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想必身边的这个人无意中给了她很多勇气,虽然本人并没有意识到。

  至于这个国家的制度,沈暖阳觉得非常类似于中国书籍中的三省六部制,因为下属的部门太多,沈暖阳并没有记住,当然她也没想要记住。“记主要的,抓住事件的本质”这是她多年来积累的经验。那这个国家主要的方面,沈暖阳只记得有三个禁军,由左军将军青辛桓魁统领;朝廷中的冢宰,也就是政治上的统领是浩瀚;太师,也就是沈暖阳以前的老师,叫松伯,人称‘飞仙’,现已云游四海,到处传播教义。这朝中的‘三贤’是景王亲自任命的,因为王和麒麟是长生不老之身,所以辅佐王的臣子也是如此……沈暖阳想尽快地适应这边的生活,因此之前对于‘要拼命学习’这件事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连续这么长时间的斯巴达式的备战,身体还是有点吃不消,虽然不想中断与景麒的讨论,但还是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景麒见状立即停了下来,好心的劝到:“主上,休息一会儿吧。”他是真的很心疼眼前这个眼睛里已经布满血丝的女孩儿,想必昨夜一夜没有合眼了吧。

  “最后一个话题,聊完我就休息,好不好?”

  “好吧。”景麒实在是佩服主子的学习精神。

  “聊聊你们吧——麒麟。”这次沈暖阳没有要做记录的意思,只是托着腮看着景麒。看来真的是累了,所以想聊一些与国家社稷无关的话题。但景麒还是耐心地讲解着,虽然与国家社稷相比,这个话题显得无足轻重,但却是自己最熟悉的,景麒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对面前的王和这个国家的重要性。

  “麒麟是仁义之兽,男的叫‘麒’,女的叫‘麟’。麒麟通过王气找到自己的王,一旦订立契约,终生不得背叛。麒麟辅佐王实行‘王道’——仁义爱民。若王偏离王道,麒麟就会得‘失道之病’。麒麟死后,王在半年之内也自会去世,然后国家衰败。再产生新的麒麟,循环这样的过程……”景麒尽量挑自认为重要的讲,也好让主子早点休息。

  但此时的沈暖阳毫无睡意,紧锁着眉头若有所思的样子。“麒麟贵为神兽,又是‘仁慈’的象征,自然不会杀生,那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这似乎才是沈暖阳今天要问的重点。

  “麒麟可以驯养使令,与之立下契约,使令会听从麒麟的命令。但作为代价麒麟死后,尸骨就会被使令吃掉。”

  “也就是说,生前为自己的王鞠躬尽瘁,连自己的生死都掌握在王的手里,死后还是尸骨无存。在这里,麒麟就是这样的存在是吗?”

  “恩。。”景麒看着主上此时的神情与她的年龄极不相称,甚至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那景麒你的使令呢?”沈暖阳似乎觉察到了对方的不安,连忙嬉笑着转移话题。看到主上突如其来的变化,景麒虽觉得有点不自然,但看到沈暖阳的笑脸,心情也跟着缓和了下来。

  “骠骑,班渠!”景麒朝着房内的空气喊着,让沈暖阳觉得有点滑稽。

  景麒的话音刚落,在地面上就出现了两个‘妖怪’,沈暖阳搜遍整个大脑,只找到这个词。两个妖怪体型有牛马那么大,左边有点像豹子的叫骠骑,右边像大型柴犬的叫班渠。有一瞬间,沈暖阳以为自己身处3D魔兽游戏之中。景麒原本还担心主上看到它们会受到惊吓,谁知沈暖阳竟兴奋地走到它们面前,还有说有笑的。‘这也是主上身为王的潜能之一吧’景麒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待两个使令走后,沈暖阳竟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左手托着腮像是在假憩。景麒刚想要叫醒她,想让她回寝宫休息。沈暖阳却把他拽坐在自己面前,也不管对方的惊讶神色,像是在梦游一样自言自语起来。

  “麒麟若是死掉,半年之内王也会死掉,但若是王不在了,麒麟还会选择其他的王,这个国家也会继续下去是吧?要是哪一天我不在了,景麒也还是会活下去……”

  啪!闭着眼睛的沈暖阳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刚想要抓住打过来的那只手好好理论一番,就看到了对面怒发冲冠的景麒。

  “没有王,麒麟又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您知道没有王的国家是什么样子的吗?民不聊生,生灵涂炭,让麒麟守着这样的国家,孤独地看着身边美好的一切慢慢的消失掉,您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到现在怎么还可以说这种任性的话。”本来很气愤的景麒,现在却耷拉着头,肩膀在剧烈地抖动着,大概是想起以前痛苦的事情了吧。沈暖阳很自然地挪过去,把这个悲伤的男子搂在怀里,就像抱着一个惊恐受伤的孩子。‘这样就能让他安心下来了吧?’沈暖阳这样对自己说着。

  “我所知道的国家是以人民为中心的,只要顺应民意,国家自然稳定发展;而在这里,整个循环似乎是以麒麟为开端的。所以我觉得,在这里,相对于国家和人民,我最在意的应该是你才对。”沈暖阳像是在跟景麒解释,说到这里时,感觉到怀里的身体僵了一下,嘴角不由得向上翘起。

  看到面前抬起的那张惊讶的脸,沈暖阳竟觉得很好笑“你曾经说过,你是我的半身吧,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是为了我而存在的呢?没有了半身,你要我怎么活下去啊?你该不会以为我要离开你吧?”沈暖阳嘟着小嘴,调皮地说着。

  “那您刚才说那种话是什么意思?”景麒竟然也会瞥嘴。

  “我只是想在脑中捋一下思路,就像处理事情,要知道哪是主要的,哪是次要的,才能更好地解决问题,治理国家应该也是这样吧。我若不知道,对自己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你要是哪天挂了,我把国家治理的再好也等于白费力气吧?……”沈暖阳真的有点累了,本来一夜没睡,脑子就有点晕晕乎乎的,刚才又莫名其妙地挨了一耳光。说完这些话,沈暖阳刚要起身,就一头栽在了景麒的怀里。

  景麒把主子抱回寝宫,看着床上那张酣睡的脸,还有左边脸上那隐隐的手印,心中竟隐隐作痛。主子为了更好的适应这里,正在拼命学习,而自己非但没有帮上忙,还把以前的怨气撒在她身上,身为仁义的麒麟,竟然敢出手打自己的主子……景麒知道,他是真的害怕沈暖阳会离自己而去,他早已决定此生只想追随眼前的这个人。回想着沈暖阳今天所说的话,景麒轻轻拂去遮在她额头上的红发,慢慢俯身下去在沈暖阳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继续阅读:第九章 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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