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颜摇摇头,眼底升腾起雾水:“不……你说,这副皮囊……是什么。”
“哈哈,原来你要与我说的是这个啊,呵呵,”赤凰儿的面容变得妖冶而得意,“你这副皮囊,还是轩辕皓戈赐给你的,你却拿它来四处勾*引男人!不要脸。”
“他给我的,他给我的?”倾颜呆呆地看着前方,终于狂笑起来,喃喃道:“是他给我的!”
赤凰儿疑惑地注视着她:“你……你疯了?”
画儿,不要再,回来了。
――皓戈,我,再问你,一遍,你可,曾真心,待我过?
――不曾。
“哈哈哈,呵呵。轩辕皓戈,我恨你,我恨你!”她仰头大笑,推开一脸茫然的赤凰儿,飞快地向前跑去。
赤凰儿抬起头看着铅灰色浓重的云块,冲她喊道:“喂,你做什么?快要下雨了啊!”
她闯进御花园的一所凉亭里,疯狂地缴着纱幔,喃喃道:“不是,不是。”
――皓戈不是在此看她批阅文书的,不是。
她冲到凤怡宫门口,看着巨*大的烫金牌匾,朱红色的栏杆上刻着腾飞的鸾凤。
那时她弹琴,他慌乱地穿着衣服,从冷雨云那里奔来,呆愣地,站在凤怡宫门前。
她张开嘴笑道:“是,是,是这里。”头发散落,发箍早已不知去向,青丝被汗水沾染,胡乱地贴在脸上。
她准备跑进去,一不小心被长长的衣裙绊住,倒在地上,沾染了许多灰尘,她胡乱地站起,顿时感觉小腿疼痛无比,可是她还没有找到,怎么能心安?
跑到偌大的院子里,百花齐放,姹紫嫣*红,各色宫人穿着整齐,端着各色东西来来往往。
她忽而看见那个宫阶,对,就是那,就是那!
倾颜兴奋地喊着,肮脏的泪水弄脏了那张美好如画的脸。
倾颜立马跑过去,坐在台阶上托着腮邦,痴痴地看着前方花丛笑。
周围宫人均疑惑地看着她,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说着什么,倾颜丝毫不在意自己此刻是何模样,只觉眼前似乎浮现出那人的身影:墨发飘飘,剑指流光,长剑直指苍穹,月光之,华顺剑之,利刃,倾泻而下,月华如昼,竟将他,舞剑之姿,以黑影,印在乱花,残瓣上,糜烂的百花之香,有些醉人。他目光,似剑,高ting的鼻投下,浅淡的影子,凉薄的唇瓣,如同刀片般,抿着,剑气流露,越发显得,他英姿飒爽。
忽而,一把剑迅速而精准,地投到自己脚下,死死地钉在那里,剑身微微,抖动,发出泠泠的响声。
那时,背后的,浮华,是他,空寂寮落的心。
冷画汀丢下拐杖,坐在宫门口的地上,痴痴地看他舞剑,心中一片苍凉。
她安静地,坐在阶梯上,眼前仿佛,浮现起他的模样,伸手握*住面前,晃动地剑锋,然后猩红的液体顺着冷冽的剑锋,汩汩留下,染红了一级又一级的台阶。
“谁家的疯子啊?敢到我们凤怡宫来撒野,你知道这是谁住的地方吗?”韩笑经过,趾高气扬地冲青丝凌乱衣衫不整的倾颜吼道。
倾颜一言不发,完全不当韩笑一回事,或许,她丝毫没有意识到韩笑的存在。
韩笑却见第一次有人敢无视他,顿时觉得十分掉面子(尽管四周无人理他),于是更加嚣张地指着她:“喂!疯婆子,说你呢!你是从冷宫里逃出来的吧,可用奴才将你送回去?哎,不对啊,她只不过是个不受chong的妃子,做什么要对她那么客气?不妥不妥。”
倾颜却将脸一扬,分明是听到了他方才所说的话,或是,“冷宫”二字。
“来人,王后,冷画汀,动用,私刑,打入冷宫。”轩辕皓戈冷声道,目光决绝,不带一丝留恋。
她倏地起身,双手攀在韩笑肩上,凌乱的发丝下,是那张眉眼玲珑,小巧如画的绝色容颜,此时此刻却被灰尘和泪水弄脏了。韩笑终于看清了那“疯婆子”的真正面目,呆傻地问道:“娘娘,您……怎么。”看着她簌簌落下的泪水,不禁有些慌乱,连忙举起袖子轻轻地靠在她脸上。
倾颜抓住他的袖子,喃喃哭道:“感情,本来就是,一团雪啊。”
“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来人,打些水来。娘娘,我们回屋好么?来,回屋歇着。”韩笑看着她的模样,有几分心疼,连忙对过往的宫人唤道。
介于轩辕皓戈刚给他提了凤怡宫总管之位,所有人均信奉“新官上任三把火”之原理,对他百般顺从,见之无不笑脸相迎。
“如今,便像在心里,揉了一团雪,如同,毫无希望的感情,甜津津的味,道过后,便只能让心,变得发苦发麻。你说,吐出来,便好了。你无情,自然不让自己受苦。可有情*人一旦,将情放在心里,又怎能,轻易地吐出来?”倾颜哭道,韩笑看着那端着铜盆的宫人走进,便将她推进屋,随即接过盆,进去将门轰然关闭。
“谁说我无情?我欠下的风*流债可是多的很呢!”韩笑不以为然地笑笑,看见一只冰蓝色蝴蝶抱着乌木梳缓缓飞来,帮倾颜理着头发,垂着一双触角。
“唉,娘娘,你这玩意儿倒是不错捏。”韩笑伸出手准备捏蝴蝶,却感觉脑袋一痛,抬起头,另一只稍大个的冰蓝色蝴蝶将一颗石子丢在他头上,并伺机英雄救美。
“嘿!你——”韩笑无奈地说道,想着若是与两只蝴蝶较劲,未免有些忒不厚道,于是只好拧着帕子,帮倾颜擦洗着脸与手,mo着她光滑细嫩的冰肌,感觉爽心多了,趁她还迷糊之时,撩开她的发丝,在她脸上,吧唧一口。
却没想到那倾颜更为火*热,缓缓转身,便抱着他的头,在他脸上啃咬起来,韩笑环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身,顿时感觉自己此次入宫,赚大发了。
“参加陛下。”宫人行礼的声音响起,韩笑脸色一白,慌忙将她推开,拧着水里的帕子。
忽听一声,砰。轩辕皓戈面色铁青地站在门口。
他缓缓抬起眼,如剑的目光刺向韩笑,韩笑浑身一激灵,慌忙将帕子丢在盆里,捡起抖落的帽子慌忙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轩辕皓戈走上前,将倒在chuang上不省人事的倾颜扶起,倾颜软软地靠在轩辕皓戈怀里,面色散发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也是红艳艳的。
他心里顿时升腾起一团火,却佯装镇定,冷声说道:“带上来。”
玄影将浑身是血,白发凌乱衣衫褴褛的人拖上来,扔在轩辕皓戈脚下,自顾自抱着手站在一旁,发出淡淡地讽刺笑意。
“执诺,寡人听闻你医术高明,那不如为寡人的爱妃看上一看,如今这副疯癫模样,到底是得了什么病。”轩辕皓戈慢悠悠地说道,低下头缓缓在倾颜脸上印下一吻。
执诺抬起头,原本白*皙的
脸,此时变得更为透明,如同一张苍白的纸,一片浅薄的云。
他淡淡一笑:“轩辕皓戈,有种,你便杀了我!”可转眼看向他怀里的女子时,脸色却变了一变:“轩辕皓戈!你到底对倾儿做了什么?”
“寡人不知,这可是在请教先生呢,既然执诺先生不愿回答,一心求死,那寡人的爱妃只好永生如此了。玄影,如他所愿吧。”轩辕皓戈搂着怀中美人,笑得自负又张狂,他料定执诺会答应他,不多久,执诺便会成为他手里一把崭新、听话而锋利的剑!
如同那个假死的流影一般,深得他意,合他心意。
“停!你提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但你要令我每日见她平安。”执诺急忙说道挣扎着起身,地上一片血污,他轻轻伸出满是血污的手指,mo向倾颜的秀发。
眼里尽是爱怜的神色。
白衣染血,白发苍苍,原本俊逸如仙,淡然若风的男子,此时却是肮脏不堪,神色悲伤。
轩辕皓戈抱着倾颜,往后一退,执诺手指猛地向前,自己险些扑倒在地上。
“还不快寻出应对的法子?寡人唤你来,可不是要你来轻薄她的。”轩辕皓戈冷声说道,一滴得意的墨水在原本深*入黑夜的瞳孔里晕染开来。
执诺眼里顿时盛满了悲伤,心想:“倾儿,你为何不听我的话?如今蛊虫反噬,你又为情所困。你可曾想过你还留有多少时日?”想到此处,不禁长叹一声,却感觉手腕上一紧,抬起头,轩辕皓戈怒气冲冲地看着自己:“执诺,寡人问你,你方才叹气是怎么个意思?画儿到底怎么了?”
执诺怆然一笑:“险些性命休矣。”随即从瓷瓶中掏出一个洁白如玉的瓷瓶,将一枚黑色药丸倒出,轻轻地送进她的嘴里,红唇染血,更是妖艳几分。
轩辕皓戈抱紧倾颜,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她立马将药丸咽了下去。轩辕皓戈紧张地抚*mo着她如墨的青丝,喃喃:“画儿你快醒醒,告诉我,执诺说得不是真的。画儿……”
倾颜依旧倒在他怀里不醒,脸色愈加苍白起来。
轩辕皓戈立马从身后抽出一把长剑,指着执诺的喉咙,怒道:“你给她吃了什么?为什么她脸色愈加苍白。她到底中了什么毒,告诉寡人,否则寡人此刻便将你送去阎王爷那里当白无常!”
执诺淡然一笑,全然没了方才痛心怜惜的表情,以一种怜悯的目光注视着轩辕皓戈,淡然说道:“陛下还请随意。在下早已将生死看淡。倾儿中的,不过是情毒,此毒无解。”
轩辕皓戈眉毛猛然一皱,将手中的剑猛然向前刺去,却见一道藕合色的身影微微一闪,百褶裙展开飘逸的弧度,一阵血液的甜腥味道扑面而来,再见时,已是血染罗裙,如同在身上盛开了一朵两多三朵四朵的梅花。
怀中空空荡荡,白*皙如玉的手紧紧抓住剑锋,剑尖在执诺的喉咙处停留,她身子一软,昏迷在执诺的怀里。
玄影见状,急忙跑出屋去唤太医。
房间里只剩下面面相觑的三个人。
感情的世界,两个人恰如其分,三个人乱了方寸。
可他们的世界,又何止是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