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
正坐在沙发上出神的韩雪彤听见敲门声回过神,忙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先整理一下因为坐太久而有点皱的衣服,再清清嗓子用正常的回应办公室外的人“请进!”
她的助手,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有礼貌的走进来站在她面前说“韩姐,程老院长到医院了,叫你去院长办公室一趟。”
韩雪彤也礼貌的微笑着点头“好,我知道了。”
走到院长办公室门前,韩雪彤敲门后听见里面回应后才开门进去,程刚抬头见是她进来,微笑着说“快来坐!”
韩雪彤微笑着走过去坐到他侧面的沙发上“程叔叔,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羽在警察局被调查,审讯了两天一夜了,一会儿他出来后会直接到医院来!我已经准备了记者发布会,一会儿需要你出面帮我和小羽的一把,可以吗?”
“……”韩雪彤犹豫了一下,顾虑起来“如果我能帮忙我无论如何也会帮,可是,程叔叔,不好吧,虽然发布会全部员工都在,可我不过是医院一个主治医生,出面代表医院说话没立场吧?也难以服众,何况如果大家知道我和小羽的关系,更加没人会听一听我的话。我听说昨天您不是找到隐形摄像头拍下的视频,已经确定犯人了吗?为什么还要我帮忙?出什么错了?”
“正因为你是仁心医院现任院长的前妻!你才能帮我们。”程刚认真的说“我你还有小羽,我们三个人得演场戏才行。”
……
江宅大厅里面,艾芸打开电视就调台看新闻“听说今天仁心要开记者会,开口医院怎么说。”
季林薇和江易阳并没有反对,相反都有些关注这件轰动的医疗事件。
电视里,程刚淡定自若的发完言后,程羽走上发言台,记者的闪光灯开始越发的激烈起来。
程羽鞠一下躬轻轻调整一下话题的位置开口“各位受害病人家属、记者朋友、医院员工,大家下午好!作为医院的负责人,我感到万分抱歉,首先对病人及病人家属感到抱歉,其次对社会各界感到抱歉,发生这种不良医疗事故,对不起!”
他沉默了两秒才继续说:“因为我管理上的疏忽,导致了这件事的发生,造成了对大家对社会的不良影响,首先我有不可逃避的责任,对不起!我和院方都非常想努力积极的,协助警方找到这起事件真正的凶手,所以经过医院保安们两天的努力,在今天早上终于,通过医院的隐形摄像头里的录像,找到了凶手,下面我们有请神经科的医生韩雪彤来公开这段视频。”
会议厅里开始嘈杂起来,韩雪彤双手握拳站起身走向发言台,走上去后站到程羽身旁正要讲话,终于听见了等待已久的话。
外科一个还在实习的女医生站起来大声问“韩医生是科长还是副院长?凭什么她来公开?”
医院的员工、记者、受害者家属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另外一个中年住院男医生趁势也站起来大声说:“大家不知道吗?韩医生是程小院长的太太,不对,是前妻,她和程院长是不久前才离婚的!听说他们和自己的朋友说的都是不想拖累到对方才离婚的。器官被盗的就是她们精神科一个脑血管瘤去世的一名患者。我们很难不把他们夫妻离婚的原因扯在一起!请问现在,韩医生和程小院长是打算拉谁做替罪羊呢?”
诺大的会议室开始大肆喧哗起来,每个人都在发表自己的意见,记者开始问各种为难人的问题。韩雪彤双手放在桌子上交握在一起,因为太用力而发紫。
当程羽把右手覆到她的手上,她的手突然就觉得温暖了许多,就连不安的心脏也渐渐平静了许多,她感激的偏头看向程羽。
程羽轻轻点一下头以示安慰,她似乎松了口气,回头拉过话筒,安抚全场情绪激动的人们“各位请安静,希望大家不要把无关的事扯到这件事来!”
场面稍微安静了一点,韩雪彤才继续开口说:“我和程院长的婚姻,是我们的私事,并不能证明这起事件与我们的婚姻有关。我们确实是因为不想拖累彼此离婚,但是与这起事件无关,我可以提供证据证明!”
“你怎么提供?”神经科文科长整理一下西装站起来“我听说你们好不容易找到的视频消息没多久,就被人混进保卫室删除了,你们夫妻拿什么证明你们的清白?”
在场面再次混乱前,程羽镇定的把话筒拉到自己面前问“文科长,那您听说了吗?其实根本没有什么隐形摄像头的视频,那不过是我们为了骗犯人去删视频的骗局!”
文科长的脸上唰一下变僵硬起来,程羽轻松的微笑着“我看,我们想找人当替罪羊的想法,是犯人想出来,让我和韩医生才是当上替罪羊的办法吧!不过这样也好,可以让所有人知道,这件事确实是因为个别人的私心!而不是医院的行为!而那个别人!也就是正好去删视频的人,已经被我们真正的隐形摄像头拍下,清楚的拍下了脸!”
韩雪彤和程羽身后的大屏幕开始播放文科长穿着保安衣服进入保安室,到电脑前删东西的画面,画面很清晰,根本没有留下任何可以反驳的余地。
“程羽!”文科长离开座位怒气冲天的冲向发言台,被进来的警察拦下架起。
他挣扎着破口大骂“程羽、韩雪彤!你们两个贱人!你们设计我!你们竟然设计我!”
走几步后,文科长开始喊冤“我为仁心辛苦了大半辈子,你们一回国我所有愿望都破灭了,院长凭什么由程羽当?你们还为了想推韩雪彤当上精神科科长去离婚,免得大家说你们靠后台是不是?都是因为你们两个让我一生努力付之东流!都是因为你们两~”
文科长被架走后,会议室里似乎还有他的声音在四处回荡,记者已经全部追了出去,被害人家属也跟着追去,想讨回公道。
电视里记者依旧还在跟拍被抓犯人,江宅二楼上传来“呯—”的一声闷响。
季林薇听见声音正想起身。被江易阳抢先“林薇你别管,我去去看一看,一定是因为公司的事!”起身就上上楼。
江易阳打开书房门进去,只见地上摔成两半的笔记本电脑,忙关好门压低声音劝坐在椅子上面色凝重的江俊哲“俊哲~你可不可以冷静点?要是林薇上来你怎么解释?”
“为了不拖累对方?”为了没有异义的升她当科长?”江俊哲一巴掌用力拍在桌子上,目光里全是杀气直勾勾的直视前方“我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拖累';彼此!”
江易阳不知道自己该劝什么,或许就这样发展,还会有希望吧!
次日韩雪彤从一辆白色小轿车驾驶位下来,拿着包脚步有点匆忙的走进幼儿园,还没到韩可办公室门口就撞见江俊哲抱着一个和韩可差不多大的孩子,走出韩可老师的办公室迎面走来。
她惊了一下却也无处可逃,只能认命的停下脚步,看见他身后的人也不是季林薇,稍微松了一口气。本想别着头让三人从身旁走过去的,却没想到江俊哲会在她面前停住……
韩雪彤硬起头皮回过头,就看见江俊哲摆着一张臭脸直直盯着她“你和程羽天天教你们儿子打架吗?被打的孩子家长还在里面闹着要找你!”
韩雪彤卡了下壳才忙指着他怀里的小男孩紧张的问“他也是和可可打架的小孩吗?”
“不是,小男孩代替抱自己的人回答,虽然眼角挂彩还是甜甜的微笑这“阿姨你好!我叫江承恩……我是和可可一边的,帮可可打架的小孩。因为那两个坏小孩常常欺负可可是新同学,今天还嘲笑可可爸爸妈妈离婚了,我们四个才会打起来的,你可以不要怪韩可吗?”
韩雪彤有些木讷的干笑着点头“好的。”
她觉得对着这么单纯的孩子,自己内心里小小的嫉妒似乎过分了,这让她觉得自愧不如。
江俊哲不太耐烦的催促江承恩“说好没!走了!”孩子乖乖点头微笑着对韩雪彤挥手“阿姨再见!”
韩雪彤“再见!”还没说完江俊哲就苦大仇深的抱着孩子走过她身旁,一边严肃又不吓人的低头批评江承恩“人家欺负人是坏小孩,你打架就不是了?”
他身后跟的郑洁在路过韩雪彤时礼貌的微笑,韩雪彤也迟钝的回应似的笑了一下。
江承恩搂着江俊哲的脖子理直气壮的回答“我们是正当防卫!就算妈妈也不会责怪我的。”
“就你们两个小屁孩,还正当防卫?”……
韩雪彤看着江俊哲抱着江承恩离开的身影,视线不知不觉模糊了,她的心突然像干枯的土壤一样感到干涩,有大块裂缝。
江俊哲的儿子已经这么大了?和可可差不多大,她离开没多久,它就和季林薇有了孩子吗?这个孩子这么可爱,这么讨人喜欢。而且是她先离开他的,她又有什么资格感觉难过呢?
直到三个人身影消失不见,韩雪彤才回过神做了个深呼吸,把眼眶里的眼泪憋回去,才转身继续向韩可老师的办公室疾步走去。
……
#韩雪彤的公寓里
韩可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的妈妈给自己的手肘擦药,刚刚开始,他唯一害怕的就是被妈妈骂。
可是从学校到回家,一路到现在,妈妈一句话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正常,这令他反而觉得更加不安。纠结了半天还是乖乖认错“妈妈,对不起。”
韩雪彤侧身一边收拾药箱很随和的问:“你为什么和同学打架?因为他们从你转学进去就老是欺负你?今天还嘲笑你妈妈和爸爸离婚了?”
“你怎么知道的?”可可惊讶的转动大眼睛,童真的看着韩雪彤。
韩雪彤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微笑着起身去放药箱“我在你们老师办公室门口遇见了陪你打架的江承恩,他替你求情的。”
“怪不得妈妈你都没批评我,承恩是我的好朋友,最好的朋友呢!他很棒很可爱吧?今天如果没有他,我一个人也打不过那两个坏孩子”韩可骄傲的笑了。
韩雪彤放好药品箱缩手的时候停了一下才起身去厨房一边强装自然的问:“那……来你们学校接承恩那个叔叔,是承恩的爸爸吗?他……有没有责怪你';带坏';承恩?或者对你凶?”
“没有啊!”韩可坐到客厅的地板上玩着玩具车,有点雨过天晴的感觉。
他爽快的一一回答妈妈的多个问题“那个叔叔没有怪我,还帮我和承恩批评那两个坏孩子,还有他们的家长,完了还摸我的头呢!承恩告诉我他是他爸爸的弟弟,不是他爸爸!”
韩雪彤伸手关掉水,双手撑在橱台上,眼泪砸在橱台上,她庆幸完以后又失落。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韩雪彤,你有什么好高兴的啊?就算江承恩不是他的儿子,那又关你什么事呢?你唯一该庆幸的是他没有把大人的恩怨牵扯到孩子身上,你该庆幸可可和他的第一次见面不是可怕的,其他的,你没资格!”
“妈妈~你怎么哭了?”韩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了厨房,正站在韩雪彤旁边小脸蛋上全写着不解。
韩雪彤慌忙的抹掉脸上的泪水微笑“没事,妈妈被洋葱呛到眼睛了,没哭。”
韩可不以为意,只在乎自己关心的问题“妈妈,为什么他们都说我爸爸是小羽?还说你和小羽以前是夫妻,夫妻是什么?我告诉他们小羽不是我爸爸,我爸爸还没见过我,他们就说我是野孩子!爸爸要什么时候才来找我呀?”
韩可委屈的仰头盯着妈妈,他非常期望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韩雪彤犹豫了半天,才蹲下去心疼的用右手抚摸儿子的小脸蛋“可可啊,爸爸很忙很忙,他说只要可可好好听话,他会尽快回来的,但是,你要记住爸爸不喜欢太吵的孩子,所以你不能每天吵着找爸爸,听见没?”
看见韩可似懂非懂的点头。她也只能轻轻的摸着他的小脸对他微笑,希望自己的微笑可以让他放心一点、相信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