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医生的韩雪彤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对自己常常进出的重症监护室感到恐惧,那些滴滴作响的机器声仿佛一下下敲打在她心上,一下比一下疼,一遍比一遍锥心。
此刻的江俊哲,也是也这样的情形躺着的吧?
韩雪彤穿着从头到脚的无菌服,看着病床上四处裹着纱布的程羽,他的脸只露出脸三分之一,可那三分之一都是遍布小口。这样看起来,他的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
程羽和江俊哲是因为受伤的地方差不多,所以两人在一家医院,韩雪彤到程羽这边的时候,医生和护士正面色和缓的出来,让韩雪彤稍微松了一口气。
“小羽——”韩雪彤隔着手套轻轻把程羽的手握到手里,眼睛又红又肿,声音也是没有多大的力气:“我是雪彤,你听得见我说话吗?你不可以就这样离开,你再离开的话,程叔叔会倒下的!你们相继离开,小芯怎么办?她会和我一样,觉得孤单,想念亲人的!你一直以来的责任心呢?我求求你和俊哲,也求求上天,不要带走你们任何一个人!拜托你们,不要走!”
心电图稍微发生了一点变化,像是在回应韩雪彤似的。她看了一眼心电图的变化,滚烫的眼泪大滴滚落。
⋯⋯
韩雪彤虚脱的走出重症监护室,韩可就跑上来紧紧的抱住了她的腿,哭着问:“妈妈,你不是说再也不会不要我了吗?你去哪了?”
韩雪彤心一片柔软,低头把韩可抱起来,走到沈姨旁边坐下,边擦韩可脸上挂着的泪水边哄:“可可乖,妈妈有事情,所以才会离开了一天,对不起啊!”
韩可抽泣着盯着韩雪彤,满脸疑惑,“妈妈,你哭过了?”
韩雪彤心疼的摸韩可的头顶,牵强的微笑,“可可,你生病的时候爸爸一直陪着你是吧?”看见韩可认真的点头,韩雪彤才继续说:“现在爸爸也生病了,你也去陪着爸爸好不好?那时候我睡着不想醒,爸爸不是也带你去陪我吗?你也去陪着爸爸好不好?像那时候叫妈妈醒一样叫醒爸爸好不好?”
韩可眼泪已经止住,却还是一抽一抽的,大眼睛疑惑的转动,似懂非懂的问:“爸爸怎么了?”
韩雪彤只是笑,“待会儿秦莫叔叔要去看你爸爸,你跟着叔叔去,不许不听话,想找妈妈了再过来,好吗?”
“好!”韩可乖乖点头,但还是有些怀疑,“你真的会一直在这吗?”韩雪彤点头,微笑着看着他。
秦莫带韩可离开后,吴晓晨扶着程刚去了休息室,程芯挂念孩子所以暂时回去了一下。沈姨和韩雪彤坐在一起,气氛居然尴尬了起来。
“沈姨……”韩雪彤偏头看她,严肃的开口:“沈凡,这次一旦被抓,就不是判几年那么简单了!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沈姨苦笑,“两年前我就懂了,做错了事就该受罚!以前就是因为我太没有分寸,为帮他还赌债四处奔波,还三番四次原谅他!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有我的责任!是我这个当妈的没教好他!”
“并不是每个坏孩子变坏的原因都是因为父母!沈姨……从两年前我把他告上法庭,于我而言他就与你没有关系!他是他,你是你,我不想你会觉得对我们愧疚,伤害我们的人是沈凡,不是你!”一席话下来,韩雪彤脸上严肃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只是最后多出了几分感情来,“沈姨,我会永远把你当母亲一样看,只是……希望你也不要怪我,还沈凡受到刑法!”
沈姨伸手把她的手拉起,感动得热泪盈眶的看着她,“孩子,我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沈凡从小到大已经无数次犯浑,连为了要钱出手打过我我都原谅过他好几次了!已经到头了!他受任何刑法,阿姨都怪不着你!这也是阿姨……最后一次以沈凡母亲的名誉和你道歉,真的……对不起!以后,我只当只有你和晓晨两个孩子!”
韩雪彤微笑着反握住沈姨的手,眼睛里满是感动和释怀。有什么会比理解更让人感动和释怀呢?有什么还会比挽回一个亲人来得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