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未秧回到家里,开始发现这个屋子里的味道有些不对。
有一股淡淡香水味道,不是叶纷飞自己用的那种。
至于她自己,从来不用香水,更不会有这种华丽味道。
凭着她的第六感,不,是直观的嗅觉,就可以判断出来,最近家里经常来女人。
而且呆的时间还不短。否则香水分子就运动不到这种化不开的程度。
心中顿时充满一种说不清道不明拎不起的东西。
最想知道的问题是:过夜了吗?
试探的问叶纷飞:“哥,最近家里经常来客人?”
叶纷飞没有遮掩:“是啊,澹老师和她一个朋友最近经常过来,怎么了?”
澹溪。
那个从来不需要你把话说的很明白的女人。
那个她曾经觉得唯一能配得上叶纷飞的女人。
那个她一度还想给她和叶纷飞制造机会的女人。
现在似乎真的走进叶纷飞的生活了。
给她接风的时候,叶纷飞很自然的就叫上了澹溪,用的口气随意的近乎亲昵:“秧秧回来了,过来吃个饭。”
澹溪很快就来了,穿着一件米色丝质的连衣裙,胸前一抹碎钻闪亮而高雅,细长如流般的耳环恰到好处的衬出她白皙的颈和精致的下巴。
粉色高亮度的唇彩,鼻梁上的高光,看似随意,实则都精雕细琢。
如果她是琉璃灯,那么叶未秧就是个白炽灯泡——去他蘑菇的,为什么这个比喻在形容自己现在这个身份时也是如此的贴切啊。
叶未秧不自觉的离她稍微远点,尽管对于叶纷飞的视线而言,那种位移是无差的。
澹溪似乎没有察觉到她内心这种微妙,仍然很和蔼的对着她笑:“他们都还好吧?”
叶未秧回应她的笑:“卢向晨想还原还需要养一段时间,其他人都还好。”
澹溪颇有深意的笑:“风蚀凉没事吧?”
叶未秧抽抽眉毛:“没外伤……”
想了想再补充一句:“也没内伤。”
澹溪看着她:“说的这么详细,是其他地方有伤喽?心伤?”
叶未秧喝了口水:“不知道啦,跟他不很熟。”
澹溪笑了:“吵架啦?”
叶未秧从心底排斥她硬要将她和风蚀凉捆绑销售的这种笑容,干笑一声:“分手了,别和我提他了。”
澹溪慈爱的摸摸她的头:“女孩子,闹闹小脾气是可以的,别总是说分手,很伤感情的。”
叶未秧求助的望向叶纷飞,却发现他正全神贯注的看着菜单,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她俩在说什么。
他……难道已经全然不在乎她的风蚀凉之间如何发展了吗?
他怎么可以这么淡定,没有丝毫喜悦?
哪怕是眼睛里有那么点微妙的光芒也可以啊!就算是猥琐的光芒我也不介意啊!
叶纷飞却只是从容潇洒的叫来了服务员,如此如此点了菜,然后问叶未秧:“喝什么饮料?”
叶未秧闷闷的回答:“玉米汁。”
叶纷飞看着澹溪:“还是红酒?”
澹溪微笑着点头。
两人相视一笑,熟识了千年一样的默契。
叶未秧的心立刻结起了冰碴,什么状况?什么状况?哥哥大人你不知道我喜欢喝什么的吗?
我天天跟你一起出来吃饭吃了十年了你不知道我喜欢喝的是什么吗?
搞什么?为什么他们俩像是朝夕相处的,而我却成了外人?
你们就算是要走到一起最起码也让我来撮合一下吧?
不带这样直接交易踢开中介的!
服务员再次走了过来:“不好意思纽西兰仔羊排没有了,换成牛排可以吗?”
叶纷飞好笑的看着他:“你给我换其他羊排可以,怎么直接就给我跳跃物种了?”
服务员不好意思的说:“因为这里有小姑娘,她们一般都喜欢吃牛排。”
叶未秧眼睛一亮,心想这个羊排叶纷飞以前也不吃的,肯定是澹溪的菜,立刻说:“我想吃菲力牛排。”
叶纷飞果然征询意见一样的看了一眼澹溪。
澹溪笑容不变:“听秧秧的。”
靠!本来还想扳回一局,结果更加悲惨的发现叶纷飞连这点自主权都丧失了!
就只是把羊排换成牛排而已,你就不能自己稍微做那么一下主吗?
要是让她做我嫂嫂的话,我以后在这个家还有话语权吗?
好吧本来也是没什么话语权的……
一顿饭还没开吃,叶未秧就从肠子堵到喉咙了。
别别扭扭的吃完这一顿,已是什么话都不想说。
整个局面都被那两个人的和谐和暧昧涨爆了,自己简直被那股强大的无形气流挤到另一个次元了。
回去就悲愤的给古雁翎打电话,却还没拨号先看到古雁翎的电话打过来,顺手一接,那边就是古雁翎连哭带骂的声音:“他岳磊算个什么东西啊,我明明是可怜他从风蚀凉家里一路追我追到云南才心软答应和他在一起的,他竟然跟我说的甜言蜜语还没放凉就转投另一个女生怀抱了!”
叶未秧顿时没了胃动力:“啊?”
古雁翎很不甘:“要是那女生好看点也就算了,跟我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啊!凭什么就因为一个岳磊,她就突然有了跟我媲美了资本了!太便宜她了!”
叶未秧干咳:“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古雁翎完全自说自话:“他以为我不会去那个班的,他以为我不会把他逮个正着,他以为我不会夺过来他的手机查看,他以为我会脸皮很薄的含恨离去,他错了!”
叶未秧有种不妙的预感:“你……你干嘛了?”
古雁翎狠狠的声音:“我当着全班人的面把他痛扁了一顿!”
叶未秧擦了擦汗:“你用……的什么兵器?”
古雁翎一字一字道:“听课证!”
叶未秧手在额上僵住:“你确定你那是扁?不是扇风?不是抚摸?不是打情骂俏?”
古雁翎吼了出来:“听课证很锋利的好不好,我在他身上画了三道口子!”
叶未秧小心翼翼的:“你你你……确定你没有偷偷你用气功——或者偷偷用指甲?”
那代表着文化的听课证,多少还是有点文化特色的小厚重的吧?
古雁翎的哭腔还是出来了:“几个口子算什么啊,我的心都碎成刨冰渣子了——上面还洒满了我最讨厌的芥末!叶未秧我要宰了他,我要宰了他!”
叶未秧替她心疼:“别啊,再说你会杀猪嘛你,现在的猪是统一送进屠宰场的,未经允许私人杀猪是违法的!”
古雁翎呜呜呜的哽咽:“我咽不下这口气,我非得抽死他不可……要是栽在帅哥手里我也认了,他这个级别明明还挤不进我的及格线!我是看他死皮赖脸把上辈子诚意都拿出来了才给他破格录取的!他凭什么被窝都没暖热就给我跳槽了!”
叶未秧简直不知道该从哪个方位开始安慰她:“我帮你打电话骂他?”
古雁翎却很现实:“你还是算了,骂人还没到幼儿园水平呢。你保证以后见了他就狠狠瞪他两眼就好了!”
叶未秧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对,自己的杀伤力从来没有在语言上体现过。
只是目光……长这么大似乎也没练过樱木花道的目光杀人术……更不像猿飞那样自备眼镜激光武器……也不像凤姐那样瞪谁谁怀孕……想想还真是差劲啊,真真的从里到外都是无毒无害的。
古雁翎恨屋及乌的加一句:“还有,你以后见了风蚀凉也要当做没看见!不能再给那个王八蛋跟我产生任何交集的机会!”
叶未秧在心里叹了口气,我倒是没意见,但你这样要求,是不是有点为难墨玉了呢。
这一路上根据她的观察,墨玉对风蚀凉可是从来没有终止过幻想的。
墨玉果然在古雁翎挂电话之后第一时间打来电话:“终于给你打通了,我一听你正在通话中就知道是古雁翎在找你叨叨,她已经跟我叨叨一天了。”
叶未秧捂着冒烟的耳朵含泪:“我终于理解你的担心了。你是对的!”
墨玉扼腕叹息态:“我总是在万分痛苦中迎来这个真理,我真不想自己总是对的!”
叶未秧真切的说:“我们得想个办法拯救她——更是拯救我们。”
墨玉有点兴奋:“我早就有个办法了,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实施啊!”
叶未秧听着她的声音,忍不住有点警惕:“什么办法?”
墨玉忍不住先笑了两声,然后才说话:“你得保证不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墨玉有个叔叔是个四星级宾馆的经理。
这倒没什么稀奇的,这年头经理比经济容易上手多了,一个部门哪怕只有一个人也会设一个经理。
稀奇的是,这个经理专门负责招待未成年客人。
岳磊就是他经常招待的客人之一。
未成年客人通常被安排在不容易被探查到的房间,俗称道中道,间中间。
基本上和叫服务的客人安排的地段一样。
所以墨玉在无意中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就大为兴奋,在艳照门事件比比皆是的今天,岳磊,本姐姐就封你为无耻门的新一代门主了!
报仇大业第一步,要深不知鬼不觉的,在那个房间里装上摄像头。
叶未秧贡献出来叶纷飞不常用的一个钢笔形状的摄像头,放在这里假装钢笔吧,反正岳磊那种人不会写字的。
报仇大业第二步,找个漂亮小姐,去引诱岳磊。
据她们分析,那厮喜欢追别人,不喜欢别人倒追他,用俗话说就是犯贱。
所以,那小姐第一要漂亮,第二还得看起来足够高傲,傲到刺激到岳磊的犯贱中枢,让他的反射弧忍不住去思考这妞我到底追的上追不上。
报仇大业第三步,那小姐一定要千万千万记住,选择这个房间。并且还千万千万记住,把岳磊的老脸朝向观众一面,而自己的小脸最好收藏起来。
墨玉很兴奋的拿着那个摄像头,如此描述她宏伟的报仇计划。
叶未秧凝重的思考着,最后说:“只有一个问题。”
墨玉还沉浸在自己的构思中,乐滋滋的说:“啥米问题?”
叶未秧指着那个摄像头:“这是个USB接口的摄像头,需要连接在电脑上,而且还需要电脑开着,还需要有人和我们视频通话,方能完成它神圣的使命。”
墨玉怔了怔,焉掉:“那个……比较高科技的摄像头会不会很贵啊?”
叶未秧表示自己从未涉及过这个领域,摇头:“不知。”
墨玉开始搜索自己的口袋:“你有多少钱?”
叶未秧自从和叶纷飞的气氛尴尬起来之后,自己就经常穷得叮当响:“我几乎没钱。”
叶纷飞是不会主动给她钱的,因为那样他就会丧失掉一个她主动来接触他的机会。
要钱的人总归是心虚理亏的。
叶未秧厚着脸皮说哥给我点钱的时候,是最温顺最没有反抗情绪的时候。
奸猾如他,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墨玉不相信的看着她:“叶未秧,想想我们从此就要生活在古雁翎的口水深怒火热中了,我们的未来就靠你了,为了革命事业贡献你一点微薄的力量吧!”
叶未秧苦恼的扶着额头:“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墨玉丧气的推她一把:“小气!”
叶未秧委屈:“这个真没有嘛……”
墨玉怒其不争:“跟你哥要啊!他那么有钱,这点为了拯救你于耳根不净的小钱还舍不得给你嘛?”
叶未秧嘟着嘴:“他都不理我了。”
准确的说,不是不理,而是不像之前他们其乐融融的那种理了。
叶纷飞还是很和气的对待她,只是再没有笑着摸着她的头说“傻秧秧”,也没有满目悲伤的望着她问“还恨我吗”,更没有一时高兴就把她抱在怀里和她嬉闹成一团。